癡狂

唐念堯知道自己不該逃避。

他只是廷軍的僕人，應該要一生一世照顧他、保護他，卻不該對他有非分之想，多年來他一直苦苦壓抑，生怕自己對廷軍所懷抱的慾望不小心洩漏，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自己毀了這一切。

他居然親吻了廷軍……居然……，廷軍應該要推開他、應該打他，無論廷軍怎麼對他，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也可以，就是不該回應他的吻。

到底這一切是怎麼了？

自己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跑回自己房裡，唐念堯不斷來回踱步，腦袋亂的不像話，唇瓣彷彿還殘留著剛剛廷軍的柔軟溫度，停下腳步，唐念堯想起剛剛……廷軍那張素淨的臉蛋，離自己是那麼的近、那眼神又是那麼無辜。

下腹發熱，唐念堯在同時再度陷入無止盡的沮喪。

真該死，為何只是想起也能夠有慾望？要說是青春期的欲求不滿，那也早該過了，這麼多年來……爲什麼這樣的慾望不但沒有淡化，反而一年比一年還要升騰？

敲門聲傳來，唐念堯身軀不自覺僵硬了起來，「誰？」不會是廷軍吧？

「總管先生，您在忙嗎？」門外傳來熟悉的女音，讓唐念堯鬆了口氣，走到門邊打開門，如自己所料的，是若娟站在門外。

「妳來的正好。」他將若娟拉近房裡，性急的將唇瓣湊向她，門被關上，若娟被他壓在牆上，未出口的驚呼被含入唐念堯的嘴裡……。

唐念堯閉著眼，明明吻著的是若娟，腦子裡浮現的卻是廷軍的臉。

若是自己這樣親吻著唐念堯，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若是自己撫摸唐念堯的身體，他會不會像若娟一樣，柔軟的喘息？若是自己……

「夠了！」揮開若娟，唐念堯低喘，背過身子，「妳出去。」

「總、總管先生？」若娟無助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爲什麼忽然就發怒了。

「出去！」唐念堯的語調是如此憤怒，讓若娟顫了一下，站起身，若娟臉色蒼白又一臉受傷的離開唐念堯的房間。

◎
唐念堯原本想躲著廷軍的。

從小到大，只要是自己無法解決卻又開不了口詢問別人的問題，唐念堯就習慣以逃避解決一切……話雖如此，會出現讓他無法理性判斷的情況也都是跟廷軍有關的事而已。

以往只要他落荒而逃，廷軍事後就會像沒事的人一樣，從不會主動提起自己窩囊的行為……然而這次，廷軍卻像是鐵了心要唐念堯面對似的，一大清早就來到唐念堯的房間。

唐念堯再想逃避，也不能放任自己的主人在門口不停的等待，所以才會演變成現在這種……兩個人看著彼此卻又不知該說什麼話才好的尷尬情況，不！也許不知該說什麼的只有自己吧？

「念堯……」廷軍的神情已經不像以往那樣單純無知，反而是另一種陌生的表情，就算如此，唐念堯卻一下就接受了這樣子的廷軍，到底是因為一直以來早就隱約察覺此事的關係，或者是因為對於廷軍的旖念讓自己什麼也不在乎了？

「是？」拘謹的應聲，就算廷軍一臉的冷靜，不知為何唐念堯卻覺得他是緊張的，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

「念堯，我要對你坦承……一直以來我都瞞了你很多事，也許你會生我的氣、也許你覺得很受傷，但其實……我很早很早以前就想對你坦承了。」廷軍雙手交握擺在腿上，垂下眼說著。

唐念堯看著他，有些口乾舌燥，「爲什麼瞞我？」沒錯，就算早有預感，但一直以來，唐念堯都認為自己是廷軍最信任的人，卻沒料到廷軍竟然瞞著自己這麼長的時間。

「我只是想保護自己，我不知道誰可以相信，我也不想相信任何人。」廷軍咬著唇瓣，似乎帶著焦慮，「等我知道你不會害我、也知道我可以信任你的時候，我卻沒有勇氣告訴你，我怕你生氣、怕你難過，一直瞞著你，可是瞞的時間越長，我就越提不起勇氣說了。」

難過是必然的，就算廷軍這麼解釋，他畢竟不相信自己哪！不相信自己無論他是什麼樣的人都會守護他，在廷軍心裡，大概也是充滿不安的吧？

「既然以前瞞我，爲什麼不繼續瞞到最後？」

「如果不讓你知道這些，你就會離我越來越遠了！你會以為我沒有你什麼也做不了、以為我很脆弱，你會想用各種方法讓我獨立，但我其實什麼都會！殺人、算計還是使心眼，我什麼都會。」廷軍強調著，唯恐他不相信，還補充道，「那天被羅叔叔抓走，我不也讓他心甘情願送我回來了嗎？」

唐念堯瞪著他，臉色陰晴不定，想到他滿身是傷的回來時自己的難過，原來都只是廷軍要做給自己看的嗎？

最後，他臉上只有沮喪，「既然如此，您其實並不需要我。」他下了個結論，悲哀的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其實並沒有必要，就算沒有自己，廷軍一樣可以過得很好，而自己多年來的煩惱，如今想來就只是庸人自擾罷了。

「不！」聽了唐念堯的話，廷軍音調高昂，忽然抓住了唐念堯的手，大概是怕他像之前的每一次落荒而逃，他緊緊的握住唐念堯的手，「念堯，我很需要你的！很需要你！」

唐念堯心中苦澀，皺著眉苦笑看他，「你需要我什麼？」如果不是那樣脆弱需要人保護的廷軍，到底會需要自己什麼？他還真是不明白。

「我……我只有你在我身邊才可以冷靜的處理事情，我在這個世界上只相信你，雖然我騙了你，可是我知道你永遠也不會背叛我、我也知道你不會生我氣……我知道你會一直守護我，念堯，我不能沒有你、不能沒有你的！」

聽到這裡，雖然唐念堯還是不明白自己到底能為他做什麼、也不明白廷軍需要他什麼，但至少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廷軍在乎他！不管面前這個孩子是多麼能幹、多麼強悍，他都壓低了姿態死命的挽留著自己。

就算自己做出了對他如此不敬的舉動……那樣子親吻了他，廷軍也不在乎嗎？還是希望自己留在他身邊嗎？

唐念堯忍不住帶著苦澀的心這樣想著。

然而，他卻沒有勇氣開口詢問，只因為他擔心若是自己問出口，廷軍就會想起那不堪的事、覺得自己噁心……對於自己那個吻，廷軍也只是反應不及所以沒有推開自己而已吧？若不是他正要開口時的動作喚回自己的理智，唐念堯自己也不敢想像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我不會離開您的。」將那些雜念全都拋到腦後，唐念堯這麼說著。

「只要您還需要我，我就永遠都是您最最忠心的僕人。」看到廷軍喜出望外的神情，唐念堯覺得自己似乎並不那麼難受了。

「需要需要，我一輩子都會需要你的！」廷軍猛點著頭，聽出他話裡的意思，露出笑臉。

「……」原來自己真的是很在乎廷軍的呢！只是廷軍需要自己，就能讓自己感到快樂。

沉浸在這樣的思考裡，忽然又想起不久前廷軍和那個老王送來的女人調情的樣子， 接著想起自己對廷軍那越來越嚴重的旖念……，「我想結婚。」

「啊？」廷軍愣了一下，看著他。

「只要您需要我，我就不會離開您。」他先是又強調了一次自己的立場，略頓，別開視線不敢看廷軍的眼睛，「最近我喜歡上一個女孩子，我想跟她結婚。」

「……」廷軍看著唐念堯沉默了好一會兒，而後燦笑，「好啊！如果念堯喜歡，我也一定會喜歡她的。」

唐念堯呼吸停了幾秒，莫名的覺得有種酸澀的苦意。

他在期待什麼？說出這番話時不就是下定決心要壓下內心不該有的念頭了嗎？為何卻希望能被阻止？為何看到廷軍這樣無所謂的時候胸口悶疼了起來？唐念堯，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廷軍問得好，連唐念堯自己，如今也不知自己想要什麼了？

「等到最近這些事忙完以後，我再讓人替你籌辦你的婚禮吧。」廷軍還是那樣燦爛的笑著，一股腦的說著，卻不自覺咬了咬唇瓣，「你也得找時間好好把你喜歡的女孩子介紹給我喔！最近這裡發生的壞事太多了，也真的該辦辦喜事。」

注意到廷軍的動作，唐念堯視線又停在他略腫的唇瓣上，「時、時候不早了，屬下要去處理事情了。」一面說著，唐念堯退到門邊。

「……念堯，說說正事吧！」黑廷軍在此刻將身體靠向門，擋住他的去路，卻像是要化解他的不安，廷軍面容嚴肅了起來，「我用了些方法，讓羅叔叔和我站在了同一邊。」

聽到正事，唐念堯也認真了起來，「可靠嗎？」

「至少這段時間裡，他是不會有異心的。」老羅生性多疑，即使做了再多的檢查，他也檢查不出個什麼的時候，就算可能會懷疑毒是假的，他卻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反而會想像廷軍用的是什麼厲害到檢查不出來的毒，只要看這些天在老羅身邊的奸細傳回來的結果就知道了，「所以，我想要趁著這段時間，把這裡整肅完成。」

「你想怎麼做？」看著廷軍成竹在胸的樣子，唐念堯內心有點複雜。

即使相處這麼多年，這樣的黑廷軍卻是唐念堯幾乎沒有看過的。

「先下手為強。」他那雙眼裡閃著精光，說的話成熟冷靜，和自己一直以來心目中的少主完全不同，但那形象卻又重疊了起來。

廷軍終於對自己坦承，唐念堯是很開心的，不管是什麼樣的廷軍，在自己心中都是該要守護一生的人，即使是這樣的廷軍，也沒有影響自己內心的感覺……自己對他依然有止不住的邪念。

在心中暗暗嘆息。

等到把內部穩定下來以後，就盡快和若娟結婚吧！

唯有如此……才能將內心這股焦躁鬱悶抒發吧？

= = =
這篇的開始和結尾我打了三年= =
令人吃驚的跨年度
說真的一直很卡很卡啊
寫到中間時一度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剛好自己一直以來發文的鮮網倒了QQ
加上自己雜務很多
我就順勢把文章擺一邊
是到最近開始在POPO發文
才又興起要把這一系列包括番外補完的念頭

包括番外這系列會超過100萬字嗎(遮臉
真的是超級瘋狂龐大的系列
本篇寫了十年
番外也寫了三年(喂
人生有幾個13年啊 囧
希望這次開工可以好好把這系列完結QQ

坑真是超級無敵霹靂多
(包括還沒寫出來的腦坑XDDD
話說剛開始的時候還想十篇結束
現在是確定不可能了QQ
盡量吧盡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