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男人──殺戮遊戲〈下〉


長長的走廊上,剛剛那些慌張的人群已經跑的跑、散的散,和黑先生穩妥前進的現在,峸還感覺得到男人複雜的心情。

儘管黑先生拿性命威脅那名護衛,那護衛還是口風挺緊,並不願說出雇主的藏身處,後來峸一插手,幾句話後分別折斷了那人幾隻手指,那護衛馬上就招出來了。

當然,男人的五味雜陳絕對不會是因為覺得自己過於殘忍之類的,大概是覺得對方怕自己比怕他多,而感到很莫名吧?

想到這,不免就要提到麻藥……就是那個很多年前將自己賣給黑先生、後來甚至想將卿曜也給賣了的人口販子。

所有人都知道,一直以來峸都把弟弟當成心頭肉,麻藥不但想傷害他的弟弟、還想要侵犯峸,他的所作所為完全踩到了峸的底線,以至於後來黑先生將麻藥交給峸處置後,峸的殘忍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

在那以前,黑先生的手下普遍覺得自己是個好脾氣到沒有脾氣的人、更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自己是善良好欺負的軟腳蝦;在那以後,所有人終於發現,就算惹火黑先生也千萬不要試圖惹惱白先生。

黑先生是個冷酷無情的人,惹惱他會死,但可以死得很痛快,對黑先生來說,人命就跟螞蟻一樣脆弱,他對弱者一向沒有折磨的興趣,越是脆弱卑賤的人,他就越不喜歡親自動手。

至於峸,他並沒有什麼變態的興趣,不喜歡看人被折磨痛苦的樣子,但也不介意這麼做,即使慢條斯理的折磨、讓人生不如死的活著,峸也不會有半點愧疚感,那昰他第一次發現自己昰那樣的人。

麻藥有多麼痛苦,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峸讓人砍斷他的手腳、再讓醫生替他治療接合,當然找的是另外的無良密醫,等麻藥的傷勢和身體狀況稍好,就再砍斷他的手腳、再接合,如此重覆循環,有時候也會砍手指腳趾之類的小地方,就看峸的心情而定。

整整三年多的時間,麻藥被不斷的折磨著,連要死都不行,直到有一天,峸突發奇想,決定這次砍斷麻藥的手腳之後替他接上豬腳,就在那一次,麻藥終於死去了,不知道究竟是被峸給嚇死,或者是身體真的已經到了極限。

所有人都記得當時峸的表情有多惋惜,卻沒有人敢問峸是不是認真的要執行那樣的計畫,只知道那之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知情的人都避他如蛇蠍,值得慶幸的昰,那以後就沒有人再見過峸殘忍的猶如地獄修羅的模樣,他終究是個好脾氣而且底線很寬的人,至少在平常的時候是這樣的。

麻藥被這樣處置的事,黑先生自然是知道的,當然,就算知道,黑先生也不會阻止或反對的,在他看來,麻藥不過就是他送給峸的玩具,峸愛如何玩弄他都好,黑先生本來就為了麻藥的作為感到不悅,峸對他的處置更證明了峸確實痛恨麻藥而非想要任由他侵犯,再加上那件事讓原本內部手下對他反對的聲音幾乎消失殆盡,也可以說,峸藉由這件事讓眾人感到畏懼,因而立下了某種威信。

峸自己對此也是一清二楚,沒人知道到底他本來就想藉此事警告不服他的人、或是他對麻藥真有這麼多的怨恨。

那件事以後,峸也學到一件事,儘管那是黑先生一向不屑為之的事,但若想要從某些人口中得到某些消息,使出一些必要的手段是很正常的,就像剛剛折斷護衛的手指,讓他知道如果不說出他想知道的,下場絕對比死還悽慘。

「手和腳,你總共有二十隻指頭、二十片指甲,在那以後,還有兩個眼睛、鼻子、嘴和耳朵,最後還有你的皮膚、關節、骨頭,要折磨你,我有的昰方法,你如果終究會說,就該早點說,才不需要活受罪。」折斷那護衛第二根手指的時候,峸是如此溫柔的微笑著,卻說著讓人膽顫心驚的話。

「當然,你也可以當個嘴硬的人死也不說,我畢生最佩服這樣的人了!如果這樣,等你死了以後,我會讓人替你立碑好好祭拜你,絕對不會忘了你是個多麼有職業道德的護衛的。」輕笑了幾聲,「他聘用的護衛何其多,我總會找到願意說的人,你說是吧?」

那一番話以後,對方立刻就招出了主使者的所在,接著,峸便乾脆的給了他一個痛快,儘管憐憫那個護衛,卻也不會傻到將一個必定怨恨自己的人留在這個世上。

接著,自己就和黑先生往主使者的所在地前進。

看來此處的確是貴族子弟消遣的所在,連走廊上都擺設了許多高級裝飾品,而且都是真品,這讓峸多了幾分輕鬆的心情,就連這樣突然的狀況也能夠安全脫困,讓峸有種只要跟男人在一起,一切就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感覺。

目的地的房間門上了鎖,當然阻止不了什麼,黑先生隨意的一踢,那道門就碎裂成好幾半。

裡面有好幾個護衛在那,只有一個穿的鮮豔的青年被所有人包在裡面守護著、那傢伙一邊發抖、連手上的槍也拿不穩,可悲的讓峸都想搖頭嘆息。

那些護衛朝著黑先生和峸開槍,不過近乎輕而易舉的就被閃過了,也許是太過緊張?也許是本來的訓練就不夠紮實,總之,他們的槍法沒有系統又雜亂的讓人搖頭。

閃過攻擊的同時,峸還在猶豫著要如何處置那個害自己和黑先生雙雙掛彩的主使者,男人卻先一歩竄到那人身邊,對準那人的腦門就是一槍。

「碰!」的一聲槍響,那人立刻腦漿迸裂倒地死去。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不只是峸懵了,連站在四周的護衛們也瞬間停下了攻擊,傻著眼看著男人。

男人不疾不徐的把玩著手上的槍,好看的唇微微勾起,卻是在冷笑,「他死了,你們還打嗎?」

終於回過神來的護衛們對望了幾眼,而後有默契的搖頭,在男人和峸的注視下小心翼翼的向後退,一直到抵達門邊,才迅速的、幾乎像落荒而逃般的撤離。

「……」峸看著男人,男人也回望他,好一會兒,峸才緩緩的開口,「我以為您會先問問他為什麼敢這麼做。」讓他死的太爽快了,峸內心有幾分惋惜。

「不需要。」男人乾脆的冷笑。

揚起眉,對於男人總是對敵人瞭如指掌有幾分佩服,又有幾分好笑……怎麼明明他知道敵人的存在,卻還是總是粗心大意的著了對方的道呢?「您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嗯。」

「可別告訴我是鄭其南哪!」黑先生的人盯他盯的緊,若是鄭其南有一點點異動,那也是絕對逃不出男人的手掌心的。

「不是他。」

「我想也是。」點點頭,視線移到他身上的傷,皺起眉,「先回去吧,讓醫生替你看看。」

男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有點不屑的冷哼,明顯對自己的傷不以為然,不過峸可沒忘了男人有多會逞強、還有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多麼沒有自知之明的事,抓住他的手往外走,才踏出房間,迎面就看見了唐總管帶著人往這裡過來。

「先生。」看見黑先生和峸,掃了一眼兩人身上的傷,唐總管微微彎身。

「嗯,回去吧。」男人這麼說著。

峸跟著男人,離開前,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把那些屍體好好處理過,順便找個記者批露這些貴族子弟的『興趣』,免得多惹麻煩。」畢竟殺的昰貴族子弟,雖然在場其他逃走的人都知道兩人的身分,但總還是不想留太多證據讓警察追查,死了這麼多人,可不是小事,不追查出什麼,警察很難向一般民眾交代,辦案也就會更認真,那只會造成更多的困擾。

不如讓大眾把焦點聚集在貴族子弟的邪惡興趣上,如此一來,要說今天發生的事只是狀況失控而造成的悲劇,所有人都會相信的。

「是。」唐總管依舊恭敬,把事情交給他,就不需要再擔心些什麼。

唐總管是個讓人能夠安心託付的人,就算自己和黑先生毫無預警的遇襲,他也能立刻做出最恰當的決定,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
醫生被找來的時候,似乎習慣這一切了,最近終於開始適應他們倆的生活模式,對於這些不時受傷需要醫治的狀況,他也懶得再多叮嚀了,反正男人是絕對不會理他的。

「先看峸的。」看醫生走向自己,男人這麼說。

醫生轉了向,走到峸身旁,峸的上衣已經脫下,身上有著好幾道血痕,看起來傷勢挺嚴重的,醫生湊近,仔細審視傷口,卻動也沒動,站在那兒看了老半天。

「醫生,就算常常讓你治傷,你一直盯著我的傷看,我也會不好意思的。」不知看了多久,感覺到男人身邊散發出殺氣,峸才似笑非笑的開口。

「啊!對不起,只是您的傷口實在是太平整了!完美的就像是經過精密計算過的一樣……實在太了不起了!看起來雖然很嚴重、甚至見血,但根本沒多大損傷,連包紮也不需要,只要上點藥就可以了,很快就會好的!」醫生回過神來,也發現了後方的殺氣,急急忙忙的解釋著,臉色慘白的偷瞄身後的黑先生一眼,似乎害怕著自己隨時會斃命。

「呵呵……我只是開玩笑的,醫生你不必緊張,一直以來受了你那麼多的照顧,總不可能這麼忘恩負義的把你殺掉的。」越過醫生看向黑先生,「您也是這麼認為吧?」

一直到身後的壓迫感慢慢消失,醫生才感慢慢回過身,看見黑先生垂下眼,似乎心有不甘的冷哼了一聲。

「醫生,也替黑先生看看他的傷吧。」峸已經開了口,醫生只好小心翼翼的接近男人。

男人將披在上身的外衣卸下,露出精壯的身軀,儘管已經習慣了,但每次看到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醫生還是會感到驚訝,驚訝著一個人到底要經過多少次的危機才能讓身上的傷看起來只能用壯觀來形容,就算自己已經為他醫治多年,還是始終無法適應。

從醫藥箱裡拿出傷藥,靠向黑先生的同時,為了緩和內心的緊張,隨口問著,「這次又是為了什麼?」知道他們是做黑的,如果心情好的時候,隨口問著白先生,他偶爾也會告訴自己他們是怎麼傷的,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儘管自己知道白先生並不比黑先生好欺侮,但是比起黑先生的壓迫感,白先生更有親和力是無庸置疑的事。

「嗯……這個嘛……該怎麼說呢?」身後的白先生輕輕嘆息,「我們兩個打了一架,就變成這樣了。」

聽了峸的話,審視著黑先生傷口的醫生皺起眉頭,一邊上藥一邊包紮一邊又碎碎念了起來,「白先生下手也太不知輕重了,都傷到筋骨了,這下子也不知道又要休養多久才能夠讓黑先生完全好起來……您難道不知道黑先生好不容易調養了這麼久才終於……」

「閉嘴。」還在包紮,面前的男人卻突然低嚇,讓醫生嚇的退了好幾步。

身後傳來攸攸的嘆息,峸自後方接近,「是我的錯,是我下手不知輕重,醫生說的沒錯,您又何必生氣呢?」他緩緩走到黑先生身邊坐下,對醫生微笑,「醫生,接下來讓我替他包紮吧,你先出去吧!之後要再麻煩你多費心了。」

醫生搖搖頭,暗想著再這樣下去自己就算有十顆心臟也不夠嚇,苦笑的退了出去。

「雖然這不是我希望的,但我對您一點都沒手下留情您是知道的,醫生說我不知輕重,的確是事實,您又何必嚇他呢?」等醫生離去,峸又是嘆息。

「……你那三腳貓身手,我還是避得開的。」男人冷哼,就算避得開,當初卻沒避開,就是因為了解峸所想,他不願傷害峸,就只願讓自己受傷來配合峸的演出,甚至到如今都為了不讓峸愧疚而斥喝醫生,他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他的心意,峸都是知道的。

垂眸掩去自己心裡的愧疚,峸接手醫生的工作替他包紮了起來,「說吧,這次的敵人又是誰?我可不認為能夠順利瞞過唐總管和對方的人會是什麼小角色哪!」

「……」

「這次又要瞞我了嗎?連我也不能說嗎?」停手,抬眼看著男人,峸這麼問著。「難道您又要一個人逞強面對,讓我什麼也不知道,只能擔心您哪天丟下我死去嗎?」

又僵持了一會兒,男人才勉強開口,「……若是我將鄭其南也給殺了,你認為情況會變怎麼樣?」

「就我所知,至少短期內,您將再無敵手,這整個地下王國,也就算是被您給統一了。」峸想了一會兒,才這麼回道,低頭又繼續開始包紮。

「嗯……那麼,統一地下王國以後,你認為下一歩還會怎麼走?」男人低低的問。

峸的動作頓了頓,再度抬眼看他,「……您想要成為這個國家的元首嗎?」清澈的眼中難得出現了懷疑。

男人墨黑的眼裡出現笑意,「你說呢?」

「不,您不會的。」搖頭,峸也笑了,「那可不比現在這裡,想殺人就殺人、只需要權謀和身手……那樣的世界,更需要虛偽和做作,您絕對不喜歡那樣的。」

「就算如此,我難道不能利用這股勢力,威脅現在的元首,讓他一切遵照我的安排,當個地下皇帝嗎?」男人這麼問著,彷彿他真的有此打算一樣。

「對您來說,那難道會比現在的生活開心嗎?」包紮完成,峸想抽回手,卻被男人先一歩抓住。

他將峸的手放到唇邊,唇的溫度印在他的手背上,墨黑的眼直勾勾的盯著峸,低喃,「若是你在……那就沒什麼不開心的。」

雙腮微熱,峸抽回手,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所以,這都是元首設下的陷阱?」也對,若是以元首的勢力,要暗地裡搞小動作還是不著痕跡設下陷阱讓黑先生跳進圈套,也不是什麼難事,尤其是在黑先生沒有太多防備的時後這麼做。

「嗯,也只會是他了。」男人又將他的手抓了過來,面色自若的道。

咬唇,這次沒再抽回手,「我以為他和您的關係一直是好的。」一直以來,元首對黑先生的態度都還算是支持,就算沒明著表態,私下關係也是挺好的,有些不好明著做的事,會委託黑先生辦、黑先生交易或是其他需要方便,他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居多,沒想到竟會突然發難。

「哼!不過是表面的交情,他與鄭其南和其他人不也都沒撕破臉嗎?」男人冷哼著,溫厚的掌一隻一隻的輕撫他的指尖,好像那是什麼新奇的玩具,動作和神情完完全全是個反差,「難道你以為他真要等到我已經完全無法掌控才出手收拾我嗎?若是真等到那時候,還不知道是誰收拾誰哪!」

「……」皺著眉頭,峸內心不免有幾分憂慮,「他可是國家的元首呢!您真要和他硬碰硬嗎?」

男人低垂著眼,將峸的手再度放到唇邊輕吻,「怕了嗎?」

微顫,被男人撩撥的有些心神不定,「什麼?」

「和他為敵,害怕嗎?」男人又問了一次。

聽清了他的話,峸輕笑幾聲,「怕?」

好久以前……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男人也這麼問過他,那時的自己怕得要命,怕自己會死、怕自己變成一個殘忍無情的人、怕面對腥風血雨的未來、害怕自己繼續待在這個男人身邊,很怕很怕。

「只要是為了您,就算要和全世界為敵,我也不會怕的。」看著男人,峸輕輕的說著。

當年的自己料不到自己會變成今天這樣無所畏懼、也沒料到自己會如此在乎面前的男人,即使是現在的自己,也不知道未來到底會變得如何,但只要男人在自己身邊,自己就算放棄生命也要守護他。

聽著他的話,男人墨黑的瞳發出光芒,將峸壓向柔軟的床鋪,唇瓣湊近,「峸……」

「欸,您的傷……唔……」話還來不及說完,唇瓣就被吻住。

最近的黑先生似乎越來越欲求不滿了哪!

模模糊糊的這麼想著,雙臂卻還是忍不住環住上方溫暖的身軀。

國家的元首呀……果然還是得好好處理才行,總不能讓他再猝不及防的傷害黑先生和自己了。


=====
字數又爆表到差點要拆成兩篇
黑先生一直做大
國家元首會有危機感也是很正常的
一直以來都沒對他多加描述
不過他倒是一直存在著
偶爾來個陰險招術也不意外啊
應該是個不太重要的配角就是了
之後還是會先把鄭其南給解決了吧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小瑣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