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一一河伯之章(一)

 

   這是亂世﹗戰禍時起,民不聊生,貪官污吏猖獗。

   這是亂世﹗妖魔橫行,鬼怪叢生,神佛已不存在……。

 

 

「爹﹗你看天上,有烏雲……是不是就要下雨了?」看來十四五歲的小女孩穿著一身粉青色的衣裳,急急的追著前頭那道身影。

   

前頭的那人放緩了腳步,似笑非笑的回過臉。「要下雨了又如何呢?」

   

「當然是趕緊找個地方避雨嘛﹗爹……難不成你想淋個渾身濕淋淋的嗎?」女孩靈活的大眼轉呀轉的,像是正在謀劃著什麼詭計。

   

    「得了!得了!前頭有個村莊,今天也累了……就去那兒借宿一宿吧!」回答的男子看來年約二十多歲,身穿黑衣,五官端正柔和,有著一雙魔魅的單鳳眼

,微勾的薄唇帶點陰柔之氣,一頭黑亮髮絲用髮帶隨意紮起,給人一股落魄不羈的感覺。「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在打什麼鬼主意,每回輪到妳拿包袱,妳就總想著偷懶……」

 

    「唉唷~~爹呀﹗人家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耶!哪像你是個正值壯年的漢子,連這個都和人家斤斤計較,你也未免太小氣了吧?」

 

    搖了搖頭,男人嘆了口氣,「弱女子?真虧妳說的出口呀!鳳曉兒!妳若是弱女子,全天下就沒幾個強人了!」

 

    「嘖!爹,你別總是這樣諷刺我好不好呀?」翻了個白眼,曉兒一臉受不了的樣子,還待說什麼,視線卻被不遠處的人引吸引住,推推身前的男子,她道:「爹……你瞧前面的女人……應該是那個村子裡的人吧?」

 

    「她都從屋子裡走出來了,妳還問這什麼蠢問題呀?」男人笑意不減,也盯著那抹素色身影。

 

    「那就得了!萬人迷!今晚的食宿就靠你了!」曉兒奸笑,不等他反應,便自身後將他狠狠一推,他不察,有些狼狽的站到女子身前,他回臉,細長的鳳眼瞪向鳳曉兒,但立刻的,他看向女子,俊顏綻笑,表現出自己的善意:「姑娘,在下姓鳳,排行第八,與小女路經此處,看天上似乎就要下雨……不知這附近可有客棧可以暫做歇息?」

 

  話說完後看向那姑娘,這才發現那位姑娘的眼眶泛紅,似乎才剛剛哭過,她看來不過十八九歲,臉容樸素淨雅,此刻卻不知有什麼事正困擾著她,滿臉的憂愁。

 

  「呃……姑娘還好嗎?」鳳八有些遲疑的問。

 

  那姑娘迅速的擦乾眼邊的水珠,露出了勉強的笑,「我沒事……多謝公子關心,你若是要找客棧的話,這黑河村裡只有一間客棧,不過……每年河神祭前後,客棧好像是不開放的!」

 

  「河神祭?」一顆腦袋不知何時探了出來,「哦哦~~爹,又有有趣的事了唷!我們既然來了,就去看看那個什麼河神祭的嘛!」

 

  「妳沒聽見這姑娘說客棧不開放嗎?那就表示她們村子不歡迎外人參觀河神祭,妳在那瞎開心些什麼?」點了點攀在他身上的鳳曉兒的鼻尖,他面帶縱容。

 

  「唔……公子,你說……這姑娘是你的女兒!?」那姑娘指著鳳曉兒,一臉的驚駭。真是如此,他也顯的太年輕了吧?

 

  鳳八聞言楞了楞,「不是!這丫頭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哪那麼好福氣,七歲就可以生個女兒?」看向鳳曉兒,「只不過是她父母將她託付給我後,她便一直叫我爹,我也就習慣了……。啊啊!言歸正傳,你們村子不能借住,那麼……離這兒最近的客棧或村莊在哪兒呢?」

 

  「嗯……這村子再過去便是山道,真要找客棧的話起碼得趕個三五天路才能到下一個村莊呢!」那姑娘沈吟著。

 

  「媽呀!爹~~我們可走了七天的路,睡了六天的泥地、草地才見到這個村子的耶~~好歹也讓我休息一下再回到餐風露宿的生涯吧!」曉兒一臉悲慘的哀嚎道。

 

  「沒有別的方法嗎?」笑意加深,俊顏再度看向那名姑娘。

 

  就在此際,濕潤的水珠打上了肌膚,抬起臉,天空烏雲密佈的,竟已開始下雨了。

 

  「下雨了……我看這樣吧,鳳公子,你們先到我家裡去避避雨,稍晚雨停了,你們再做打算。好嗎?」

 

  「不會打擾到姑娘的家人嗎?」鳳八猶豫的問。

 

  「不會的!爹娘一向好客,若不是因為河神祭……總之,只是避避雨,他們

不會介意的!跟我進去吧!」那姑娘的臉上,一股憂鬱一閃而逝,而後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逕自走向她方才走出的屋子。

 

  「哇!姊姊你真好~~真是我的救星呀!」曉兒像是沒有發現一樣,熱情的牽起她的手,蹦蹦跳跳的跟進屋去。

 

  「……」鳳八沈思了一會兒,直到雨越來越大,幾乎將他整個人淋濕了,他才回神,跟進屋裡去。

 

       ★       ★       ★ 

  屋子裡空無一人,看來,那姑娘的家人都出去了……。

 

  樸素的擺設,褐色的木桌木椅旁只坐了滿臉笑意的曉兒,她雙手拖腮,好奇的看著他,「爹!你在搞什麼呀?老早就可以進來避雨了,幹嘛站在外面發呆?等到渾身濕透了才進來?」一面碎碎念,他一面從懷中取出巾帕,自動自發的靠上前去為他擦掉在他臉上的雨珠。

 

  「那位姑娘呢?」他淡笑著問。

 

  「你是說香蓮姊姊吧?她見我們餐風露宿了這麼久,又髒又可憐的樣子,所以就去幫我們燒熱水啦!起碼要把身體洗乾淨再上路吧?」她一邊回答一邊抱怨,「爹~~你到底在發什麼呆呀?」

 

  「沒事。」他搖頭敷衍。

 

  原來,那姑娘的名字叫香蓮……,看香蓮那樣奇異的神色,所謂的河神祭,恐怕不是什麼有趣的節日或習俗,或許……或許是……。

 

 「鳳公子,曉兒姑娘,水燒好了,你們先去梳洗梳洗吧!」掀開內室的布廉,香蓮探出頭來,微笑的說。

 

  「喔!」曉兒應了一聲,轉向他,「爹,你渾身濕透了,還是你先去洗吧,才不會著涼了……」

 

  他聞言,面露微笑,撥了撥她的頭髮,「看不出妳這個小泥子也會關心你爹我呢!我還以為妳巴不得我生病,最好病到沒法管妳!」

 

  她揮開他的手,神情氣惱,「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呀?誰希望你生病了?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耶!」

 

  「……算我說錯話,不過,我還有話想問問香蓮姑娘,還是妳先去梳洗淨身吧!」

 

  「有話要問?」她斜眼睨他,「我可不想要個新的『娘』唷!如果你是想問香蓮姊姊成親了沒那一類的問題的話,我勸你最好放棄唷!」

 

  「誰要幫你找新的娘呀?」他失笑,不得不佩服曉兒聯想力之豐富,「我有一個妳就快過不下去了,哪來的心思再找個人綁著我?」頓了頓,目光微微黯了下來,「更何況……我的身體,妳也是知道的,很少有人能接受我這樣的人吧?」

 

  唔……踩到爹的痛處了嗎?她不知所措了一下,「啊……爹,既然如此,我先去梳洗啦!你和香蓮姊姊慢慢聊、慢慢聊!」

 

  她一邊說,一邊退到內廳。

 

    目送著曉兒進到內室,他望向和曉兒擦肩而過的香蓮,「香蓮姑娘,可以告訴我所謂的河神祭是什麼嗎?」

 

            ★             ★             ★

    天有異變!

 

黑河村邊有個斷涯,斷涯之下是長而深遠的河道,每年到了春末,雨便下個不停,河水暴漲,下游的農田便會損失慘重,村民因此引以為憂。

 

這種情形在近年來更加的嚴重,幾乎要令村民流離失所的水患不停加劇……。

 

此刻,大雨滂沱,河水暴漲,在河流間卻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抹奇異的黑,那黑色的漩渦越來越大,幾乎將整個河水都染成了詭異的黑色,而後,那抹黑色卻又在一瞬間消失無蹤,彷彿剛才的一切僅只是一場幻覺……。

 

天有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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