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狂

陰陽一一河伯之章〈三〉

　　天暗了，大雨滂沱直下。

雖是如此，香蓮住的小屋子旁，仍是有好幾個身影悄悄的隱藏在闇夜之中，監視著香蓮的所有行動。

　　在木屋裡，鳳八在木窗的小縫旁窺伺著四周動靜，臉上的表情沈靜。

　　『黑河村每年都會舉行河神祭……河神祭舉行時，除了準備貢品之外，還要未婚女子當祭品，祭品一向是抽籤決定的，可是……今年抽中的是村長的女兒！他知道我們家貧困，我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有異議，所以偷偷換了籤，讓村人們誤以為我是輪到的祭品…..爹娘和我雖然不願意，但是也不能不答應……事實上，我一點也不想成為什麼河神的祭品……我只想和李郎成親，兩個人開開心心的生活。』

　　當香蓮一邊哭泣，一邊傾吐她內心的想法之時，自己便決定要幫助她了！

　　河神自古就有各類不同的傳說……事實上，河神是龍神，他們守護著河川，在人們做錯事時施以薄懲，但絕不會做出要求祭品這類的事情的。

　　『從好幾年前開始，黑河就一直不平靜……每年被黑河淹死的人起碼有數十人，我們只是個小小的村莊，這個數目實在是太多了些……所以，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提議的……每年總會舉辦河神祭。』

　　而且，一切實在太不尋常了，不論是這場祭典、那名強迫香蓮成為祭品的村長、這裡的詭異氣息或者是那條黑河中出現的異象！

　　『不過……河神祭舉辦結束之後的一段時日，河神平息了怒火……犧牲者也就奇異的減少了，所以，村裡的人才會更加迷信，堅持非得每年舉辦不可，有很多村人生怕自己家裡的孩子會成為下一個祭品，陸陸續續都搬離了黑河村，我們家若不是太過貧困……加上爹娘放不下祖業，想必也早就搬離此地了。』

　　「河神祭呀？」唇角揚起了好看的弧，鳳八輕喃，「就讓我看看，這黑河村的祭典究竟在玩什麼把戲吧！」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沈思，鳳八回過臉，映入眼簾的事男裝裝扮的香蓮姑娘和看起來變成十足莊稼漢的李譚，「唉呀呀……李公子和香蓮姑娘這身裝扮，應該沒有幾個人認的出來了吧？」

　　「是呀！連我和香蓮的快認不出彼此了……我想這樣子逃命會安全些，曉兒姑娘的手真的很巧呢！」李譚搔了搔頭，道。
　
　　「你才知道？」被人稱讚的曉兒揚起小臉，一副驕傲的模樣。

　　「嗯……」打量了兩人一遍，鳳八這才道，「看起來是萬無一失了……不過，安全起見，在到達安全的地方之前，希望香蓮姑娘不要開口。」

　　「我知道了。」香蓮遲疑了一下，「但是，我們若是逃走，還是會有人追上去的呀！」鳳八看來可靠，但單是變裝，他們未必可以安全逃離呀！

　　「這個問題很簡單，」鳳八胸有成竹的笑著說，又轉向鳳曉兒，「曉兒？」

　　「知道了啦！」鳳曉兒翻了翻白眼，有點不耐煩的走進內室，很快的又走了出來，走出來的那一瞬間，李譚和香蓮都驚呆了。

　　「那、那是我？」只見香蓮結結巴巴的道，不怪她太驚訝，只因為鳳曉兒才一轉眼，便打扮成了香蓮的模樣，而且非常的像，幾乎看不出真偽。

　　「沒錯，那是香蓮姑娘的模樣。」鳳八仍是笑吟吟的，「讓她用香蓮姑娘的樣子逃跑，往你們逃的反方向跑，再加上現在是黑夜，不會有人認的出來的，等拖了幾個時辰之後，曉兒就可以讓他們找到，並且抓回來了。」

　　「抓、抓回來？」

　　「不錯，一定要被抓回來才行！要讓河神祭照常進行，而祭品也會被丟入黑河之中獻給河神！這樣一來，才可以免除後患，村人們才不會再想要尋你們回來！」鳳八仍事一臉認真的說。

　　「但、但是那樣一來，曉兒姑娘會……」

　　「放心吧！香蓮姑娘，妳不是曾說過，祭品會從斷崖上推入黑河裡嗎？」

　　「是這樣沒錯，但是……」

　　「不要緊的！我和曉兒不會那麼容易死！而且……我也留下來見識見識所謂的河神祭呢！」仍是一直掛在臉上的微笑，鳳八溫柔的安撫著。回過臉，他不動聲色的對曉兒使了個眼色，要曉兒附和他。

　　「對啦！對啦！香蓮姊姊妳就別擔心了，我是真的很想見識見識河神祭的！而且我鳳曉兒什麼沒有，就是命大，妳不必擔心啦！」

　　她是很想見識河神祭啦！但所謂見識可不是參與耶！而且參與就算了……為什麼自己要當那個祭品的角色呢？

　　雖是這麼想，曉兒外表仍是一副非常樂意的模樣，也似乎是她的表情真的太過樂意了，香蓮於是不再有其他的意見，只是握住了曉兒的手，認真的道，「那麼……請妳答應我，曉兒姑娘！妳若是平安脫險，請務必要讓我們知道，否則，我會一輩子不得安心的！」

　　「嗯……知道了，我會活著和爹一起去找妳的啦！」曉兒聞言，點頭承諾著。

　　「好啦！等一下吹熄了燭火之後，大家就聽我的指示行動吧！」看她們道別完畢，鳳八這才笑瞇瞇的說。

　　然後，他又給了李譚和香蓮一隻泥娃娃，「這是……」李譚遲疑的問。

　　「可別小看它，這娃娃是泥神的分身，現在下著雨，地上的濕泥會留下你們的足跡，帶著這尊小泥神，它會為你們隱去足跡的！」這麼一來，村民們才不會追錯人。

　　雖然半信半疑，李譚仍是將泥娃娃放入懷中，「謝謝你，鳳大爺。」

　　「不必多禮……真要謝我的話，就請把香蓮姑娘帶到遙遠的地方，好好的和她生活在一起吧！」

　　又回身看向窗外，夜更深了……河神祭是在明天正午舉行的，時間不多了……。

　　也正因為如此，曉兒這次的行動是完全沒有失敗的餘地的！

　　閉上眼，微微嘆了口氣。

　　希望……曉兒能成功！希望李譚和香蓮兩人，能夠順利的離開這裡……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