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狂

陰陽－－山臊之章＜十一＞
　　
　　獵戶們一邊互相扶持一邊前進，另外也一邊在入夜後將埋伏設好防備山臊們的突襲，平靜的過了兩日，到了第三日夜晚，山臊們果然來襲了。
　　
　　只見一大群山臊蹦蹦跳跳的衝向幾個故意躺在明處引誘牠們的獵戶，也就正好踏入了爆竹引爆的範圍內，他們衝向那些個獵戶，雖然必須引誘山臊，但是畢竟害怕再度染上瘟疫，一旦山臊進入爆竹範圍，他們就立刻退開來。
　　
　　山臊們還來不及追，就見一陣火光，緊接著是劇烈的炮竹爆裂聲傳來！
　　
　　那些爆竹從埋伏處延伸到山臊們的身旁，山臊們嚇了一大跳，各個慌忙逃脫，有的跑回了一片黑暗的樹林裡、有的則是就近爬到了一旁的樹上，吱吱喳喳的叫聲迴盪在山林間不絕於耳。
　　
　　等到原先準備的爆竹消耗殆盡，那些還躲在樹上的山臊悄悄探出頭來，像孩子一樣又大又圓的眼睛還帶著懼意，看著不知何時已經圍繞住有山臊的樹木的獵戶們，牠們動也不敢動，像是怕一旦輕舉妄動就會被傷害一樣。
　　
　　獵戶們似乎也是同樣的心思，怕一旦輕舉妄動了，山臊又以為要被傷害了，再施法散播瘟疫可就糟了。
　　
　　雙方就這樣僵持著，鳳八和曉兒看著，對望了一眼，此時此刻，雖然緊張最後的結果，可山臊和獵戶們的恩恩怨怨，還是得自己解決的。
　　
　　最終，先忍不住的卻是老張。
　　
　　他打破僵局，撲到了樹下，整個人對著山臊跪了下來，這舉動嚇的樹上的幾隻山臊又縮了回去，老張卻不管，自顧自的朝著那群山臊磕了好幾個響頭，「山神大人！咱們只是鄉野粗人，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您就原諒咱們吧！」
　　
　　聽清了老張響亮的聲音，山臊們這才又探出頭來，瞪大眼睛看著樹下的獵戶們。
　　
　　其他獵戶看著，也跟著撲通一聲跪下，「是啊！山神大人！傷了你們是咱們不對，咱們給您磕頭！您就原諒咱們吧！」另外的獵戶附和著。
　　
　　「待回村子以後，咱們必定準備山牲野味來向您賠罪！你們大人有大量，就別與咱們這些粗人計較了！」其中一個獵戶苦著臉補充，「咱們實在是怕了您的仙術了！」
　　
　　「是啊！山神大人！你們就饒了咱們這次吧？咱們是真的後悔了！可做了的事也沒法回頭……除了這樣道歉，咱們也想不出辦法了！」
　　
　　獵戶們七嘴八舌爭先恐後的道歉著，山臊們連一聲也沒吭，卻是瞪大眼睛看著，直到某個獵戶比手畫腳到想站起來解釋自己的行為，卻被久跪麻木的腳滑了一下，狼狽的跌倒在地，整個臉都沾上了泥巴的時候，就聽見樹上的某隻山臊忽然噗嗤的一聲。
　　
　　起初獵戶們瞪著山臊，以為是自己聽錯，卻見某隻山臊伸出小小的手按住嘴巴，憋著笑似的，那笑好像會傳染，其他山臊的神情也柔和下來，「哈哈哈哈……」
　　
　　某隻山臊憋不住，大笑了起來，那嗓音極像是孩童的聲音，沒有煩憂、沒有恐懼，只有純真，讓獵戶們也跟著咧開嘴露出了微笑。
　　
　　接著，山臊們似乎放鬆了，在樹上又盪又笑，嘻嘻哈哈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又注意到還跪在下頭的一干獵戶們。
　　
　　其中一隻像是其中領頭的山臊猶豫了一會兒，這才跳下了樹幹，慢慢的接近老張一行人……之前也靠近過山臊，可卻沒注意過，如今屏氣凝神的看著，才發現山臊長長眼睫中的溫和情緒，不僅僅是溫和，是那種彷彿世間所有一切都是純真美好的眼神。
　　
　　眼看山臊接近，感受到牠並無惡意，老張一群人還是掩不住的緊張僵硬。
　　
　　然後，那隻山臊伸出小小的手，輕輕的摸上老張佈滿鬍子的臉頰，小小的手有著暖意，瘦弱纖細的像是嬰孩，「不……不怕。」因為四周寂靜，山臊像孩子般的嫩稚嗓音顯得更加清晰可聞。
　　
　　聽見山臊說話，所有獵戶都瞪大眼睛……一直到此刻，才知道牠們會說人話，想想也對，牠們可是山神哪！會說人話又有什麼了不起？還會仙術呢！
　　
　　這麼想著，大家倒也一下就平靜了下來，一平靜下來，又開始思考山臊的話是什麼意思……不怕？是說要大伙兒別怕牠們了？還是說牠們不怕大伙兒了？
　　
　　不管是什麼，山臊肯接近、肯說話，不就表示事情有轉機了嗎？一想到此，獵戶們喜出望外，老張更是猛點頭，「不怕不怕！咱們怎麼會怕呢？山神大人最最英明神武、不可怕的！」
　　
　　看老張那副狗腿樣，就連後頭的獵戶們都笑了，更別說是原先性情就溫和的山臊們了，牠們笑彎了眼，跟著那隻山臊的腳步從樹上跳下來，在獵戶們身上摸摸捏捏揉揉了一會兒，好似覺得玩夠了，這才又嘻嘻鬧鬧的跳到一旁玩耍去了。
　　
　　就像孩子似的，牠們玩開了，便不再注意興趣以外的東西，一面玩耍，一面離開了黑夜的樹林，留下還傻在原地的獵戶們愣愣的瞪著牠們的背影。
　　
　　「這……這是怎麼著？」被山臊弄得暈頭轉向的，獵戶們都傻了眼，四處交換著意見，卻沒人知道山臊那是什麼意思。
　　
　　「爹……」曉兒笑著拉拉鳳八的衣袖，似乎終於鬆了口氣似的。
　　
　　鳳八還以微笑，衣袖向後方隱隱揮動，淺金色的光芒從他衣袖裡的掌中飛散，一直到夜空之後才爆裂，像是點點星芒，從空中墜下，一時之間，被光芒包圍的樹林美的像是仙境。
　　
　　獵戶們被這奇景吸引，身手想抓住那星芒，卻發現那星芒一旦碰到人，便消失無蹤，大伙兒還在嘗試捕捉著星芒，卻聽一個負責照顧病患的獵戶匆匆忙忙欣喜的大喊，「好了！好了！」
　　
　　獵戶們都回過臉，就見那人跑來，面上滿是喜悅，「那些病了的人全都好了！」
　　
　　獵戶們一聽，人人大樂，互相擁抱、拍背，自那日染上山臊散播的瘟疫以後，第一次能像這樣笑的開懷，「多謝山神大人！多謝山神大人！」開心之餘，還不忘了向山臊們道謝，看來對山臊真是又敬又愛了。
　　
　　「這麼一來，妳可放心了？」似笑非笑的看著曉兒，就見曉兒臉頰微紅。
　　
　　「……爹……」雖然若不是自己一直要爹幫忙，也許鳳八對這事一樣會袖手旁觀的，可只要自己要求，不管是再難的事，爹都會盡力去做，對於這點，自己也是很清楚的，追根究底，雖然結果是好的，可讓爹吃了那麼多苦頭，實在是因為自己太任性的緣故。
　　
　　「唉！算了！妳這丫頭就愛胡思亂想……我不是怪妳的意思哪！」看出了曉兒心中的千迴百轉，鳳八伸手搓了搓她頭頂的髮。
　　
　　曉兒只是撇了撇嘴，對於鳳八總把自己當個孩子這點，總覺有些不情願。
　　
　　「既然山臊們沒事，也差不多是該告別的時候了。」鳳八依舊微笑著，輕輕的道。
　　
　　曉兒點點頭，知道為了山臊的事已經拖延的夠久了，爹說過要去找朋友的呢！不知道有沒有耽誤到爹的事。
　　
　　＊
　　和獵戶們狂歡了一個晚上，恢復健康的獵戶們行動的速度快了許多，沒過幾天就回到村莊了。
　　
　　讓那裡的大夫確定了鳳八先前被射傷的腳已經完全好了以後，鳳八和曉兒就匆匆的像獵戶們告辭。
　　
　　儘管獵戶們一再挽留，鳳八也依舊不為所動，不得已，獵戶們只得熱情的替他們被了乾糧、水和酒，接著目送他們離開。
　　
　　「鳳兄，若不是你和曉兒姑娘兩位熱心的幫助，咱們還不知道會怎麼觸怒山神呢！也斷然無法那麼快的讓山神息怒的！咱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們。」老張在村口和其他獵戶圍繞著鳳八，依依不捨之情言溢於表。
　　
　　「那兒的話，沒什麼的。」鳳八淡淡笑著。
　　
　　硬要說的話，自己其實一直都在設計誆騙眾人哪！這些獵戶單純直爽，這才沒有半點懷疑……唉，這麼做了，自己有時想起還是稍稍有些愧疚。
　　
　　「鳳兄，這兒雖然只是個小地方，可咱們都會永遠熱情歡迎你回來的！還有曉兒姑娘！不管啥時過來，咱們絕對會盛大歡迎你們的！」另外的獵戶附和著。
　　
　　「沒錯沒錯！到時咱們再來豪飲一場！」老張豪邁的笑著，卻在下一秒被人捏住了大耳朵。
　　
　　「我說老爺子！你都幾歲的人了？還三天兩頭豪飲來豪飲去的，是想讓老娘氣死啊？」原來是老張的妻子，正一臉兇悍的瞪著他。
　　
　　「唉唷唉唷！妳這女人！咱們男人說話少插嘴！」老張一面哀哀叫疼，一面又要顧及男人的面子而回嘴。
　　
　　「是嗎是嗎？你在多喝些酒哪！喝攤了你再看看誰要去抬你回家！」老張的妻子一臉兇悍，半點不饒人，卻在轉向鳳八時面帶羞赧，「鳳公子是個斯文人，咱們家漢子動不動就愛跟人豪飲，你可別介意。」
　　
　　「……不會的。」鳳八微笑。
　　
　　「鳳公子若有機會再來，咱們村子並定會竭誠歡迎你的！」那老張夫人接著又笑瞇瞇的說。
　　
　　「嗯，我知道。」鳳八還是微笑著，牽起一旁曉兒的手，朝送別的獵戶們拱手一揖，便回過身爽快的離開了。
　　
　　即使走的遠遠的，還能聽到村民們熱情的道別聲……。
　　
　　＊
　　帶獵戶們整頓了一番，便湊了許多的糧食蔬果，運到了山上，說是要獻給山神。
　　
　　獵戶們等了老半天，總算有幾隻山臊出來，牠們卻只是隨手抓了幾個果子，就又像之前那樣嘻鬧的離去，獵戶們於是便將剩下的糧食蔬果又運了下山，似乎是因為這樣釋出了善意，此後村子裡便偶有山臊身影出現。
　　
　　每當看見山臊，似乎就會有些地方少了水酒，不過因為只是少量的水酒，村民也不太在意，反而因為山神喜愛而感到驕傲，這是鳳八他們當初始料未及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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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山臊到這裡結束了
　　不擅長結尾的我實在很頭痛
　　號稱月更的我總算把這個篇章結束了
　　每次新開篇章都好擔心會不會淪落成坑
　　佩服自己能這樣斷斷續續
　　更佩服可以斷斷續續等我更新的人
　　實在覺得自己的速度完全不行
　　卻又無奈的總是卡關（淚）
　　最後是好結果　真好
　　說起來山臊是很單純的
　　原本如果是貢品　牠們會收的
　　不過鳳八一來是怕山臊養成了收貢品的習慣（不就有點像山神獻祭了？）
　　二來則是擔心日後有人動歪腦筋在食物裡下毒首當其衝
　　因此要山臊們不要收
　　反正牠們本來就自在逍遙
　　根本不差那些供品了
　　其實我覺得　到底這個方法能不能持久維持著和平
　　還是得看人心哪
　　人心如果美　這樣和山臊共存又有什麼難的呢
　　如果是可怕的人　這樣的和平就成了美夢了
　　又多話了……
　　常常自己都疑惑　　
　　這系列如果要結束
　　到底要花上多久呢（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