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男人──苦痛5


好像是一條無止盡的路。

後面是一片黑暗,只有前方遙遠處有一道光明閃爍。

不自覺的朝著光明處走去,黑暗漸漸遠離。

眼前豁然開朗。

自己的面前出現許多美麗的花、飛翔的鳥兒還有翠綠的草坪,綠地上長著高聳的樹,樹木遍佈四周,儼然是一個美麗的森林,鳥語花香的景象讓人心神舒暢。

再繼續前進,耳邊傳來潺潺流水聲,穿過樹林,就看見前方有一條小河,河的對岸景象似乎更加繽紛美麗,仔細一看,對岸似乎有人在向自己招手。

啊!那是父親……還有母親哪!

對自己招手的是父親和母親呢!

好久沒有見到他們,只要過了河就可以一家團聚了呢!

可是……河水很急,似乎沒辦法直接走過去哪!

停下腳步在岸邊猶在苦惱著,神奇的事卻發生了。

河邊竟然延伸出了一座小石橋,連接了河的兩岸,就好像要幫助自己到對岸去一樣。

綻出微笑,邁開步伐就要飛奔過去,身後卻突然有人拉住自己的手。

「不可以。」溫柔的嗓音傳來,「還不可以過去喔,峸。」

峸回過臉,愣愣的看著眼前美麗的身影,「……安琪姊。」

安琪微笑著,拉著峸的手,「峸,不可以到對岸去喔!一旦過去就回不來了呢。」

皺起眉頭,看向後頭在對岸的父親母親,他們還在向自己招手,一直等著自己過去呢!再看向安琪身後,也就是自己剛剛來的地方,原本是一大片的綠地叢林,如今卻變成了一片黑暗,讓人膽顫心驚。

不過去對岸,就只有回頭了,可是那裏是一片黑暗啊!

「為什麼不能過去?」看著安琪,峸這麼問著。

「你忘了嗎?峸,還有人在等你呀!」安琪微笑著,伸出細長的指,指向身後那一片黑暗,「就在那裡呀!」

峸順著她的手指,還是只看到一片黑暗,不自覺走近了那黑暗幾步,隱約看見黑暗中站著一個身穿黑衣的人。

心跳有些加快,他更靠近那人幾步,立刻就感覺到一股瘋狂又孤寂的氣氛,就算那人背對著自己,自己一樣認的出那個人的身影。

不!不只身影,就算是腳步聲、身上的氣味,自己也都可以認出來的!「黑先生!」不自覺的開口呼喚,那男人回過臉,一看見自己,立刻粗暴的將自己扯向他。

峸被他抓住,下巴被他的厚掌捏起,被迫直視著他冷酷的臉孔,「不管你願不願意、喜不喜歡,你的身體、你的心還有你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就算是變成一具死屍,一樣是我的人!」男人一開口,就是霸道冷酷的言語,峸卻意外的一點也不害怕。

背脊發冷,某種疼痛隱隱升起。

不顧男人粗暴的力道回過臉,橋的另一端是那麼美好……等著自己的還有父親母親;而另一邊卻只有這個男人和一片黑暗。

男人的神色雖然冰冷,強勢的盯著自己,剛剛他獨自一人時散發的孤寂感卻消失了。

他的眼神似乎含著更多的底蘊,更多更多自己其實明白的情緒。

輕輕嘆息,峸舉起手輕輕握住他捏著自己下巴的手,朝他微笑,「我果然還不能過去呢!」安琪說的沒錯,有人在等待著自己,所以自己還不能到父親母親的身邊去。

仔細一看,原以為是在朝自己招手的父親母親原來是緊張的搖手要自己不要過去哪!

看向依舊對著自己微笑的安琪,胸口淡淡的酸澀,「安琪姊……」

「峸,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安琪溫柔的嗓音迴盪,「誰是真正為你的人,你已經找到了嗎?」

咬住唇瓣,看著安琪,隱隱察覺了此地的凶險。

這裡是生與死的交界嗎?那麼男人又怎麼會在這裡呢?他也要死了嗎?還是為了自己而來?或者……是幻象呢?四周的景物隨著自己的想法變的虛幻飄邈,只有面前的男人依舊清楚,「峸?」

「我要回去!」扳開他的手,峸靠向他,在男人愣愣的目光中摟住他,感覺背後的疼痛越來越強烈,峸卻半點也不在乎,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氣,聞著屬於男人的氣息,「我要回到你身邊!」

才這麼說完,眼前忽然爆出一陣強光,刺眼的讓峸睜不開眼──

「啊!」猛然吸了一口氣睜開眼,峸發現自己趴在床上,想坐起身,卻被後背極度的疼痛給痛彎了腰,峸大口的喘著氣,還來不及有什麼想法,就聽旁邊一陣喧嘩。

「醒來了!白先生醒了!」似乎是醫生的聲音,既然自己已經醒了,為什麼聲音還是這麼的慌亂呢?

一面這麼想,一面忍著痛抬起臉,視線立刻就被那雙黑眸吸引。

「峸已經沒事了嗎?」黑眸的主人慘白著臉孔,不論是肩上還是胸上的傷口似乎都包紮的十分草率,本該是白色的繃帶完全呈現出紅褐的血色。

「醒來就不會死了!接下來只需要休息就行了,倒是您的傷……」醫生皺著眉頭正要對男人說什麼,男人卻忽然失去力氣般的倒下。

唐總管及時從身後拖起他,男人似乎失去意識,閉著雙眼動也不動的,「先生的傷勢如何?」唐總管掃了峸一眼,接著看向醫生。

「本來都是外傷沒太大問題的,可是他不聽勸,不先處理好傷口好好休息,偏偏要在這不眠不休的守著,流血也不讓我替他換藥,逞強成這樣,就算是死都有可能!」醫生還是不改囉唆本性哇哇大叫著。

「醫生,請不要多嘴,盡快替先生診治才是當務之急……別忘了先生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可是要陪葬的!」唐總管的威嚇順利打斷醫生的抱怨,他無奈的點點頭,指揮著其他人幫唐總管一起把男人送到手術室去,沒過多久,房裡的人就離開的差不多了。

峸看向左右仍守在自己身邊的僕人,頭痛欲裂,背後也痛的無法言喻,稍微一動,就好像有人從背後刺自己一刀一樣的痛楚,「……我睡了多久?」

手腕上接著針頭,針頭的另一端有著點滴,應該是睡了一段時間無法進食,所以才用點滴補充營養的吧?

「從唐總管送您回來、醫生替您手術將背後的四顆子彈取出後,大概過了快兩天了。」僕人戰戰兢兢的回答,「醫生叮囑您必須要好好歇息,若是需要進食或喝水,請再告訴我們。」

兩天嗎?

默默苦笑了幾聲,「那麼……黑先生這兩天以來都在這裡嗎?」

「……是,醫生稍微處理過他的傷勢後就一直守著您了,雖然受的傷有止住血,但先生這兩天來幾乎沒閤過眼,進食的時候他也堅持自己來,好像總是扯到傷口所以一直滲血呢!」另一個僕人這麼說著。

「……」唉!男人為什麼總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呢?

好不容易才終於讓他身體狀況恢復過來的哪!

依然趴在床上,全身乏力,峸看向一旁的僕人,「替我去看看黑先生,一定要確認他沒有生命危險了才回來告訴我!」雖然很想自己去,但自己的體力和背後的傷卻不允許,只能讓人替自己去守候。

「是。」其中一個僕人退了出去,剩一個人在旁邊守候自己。

峸繼續趴在床上,沒過多久就又感到一陣疲憊,閉上眼又沉沉睡去……。

◎◎
再度醒來,原先被派去觀察黑先生情況的僕人已經回來了,唐總管也坐在自己床邊,看著唐總管,峸感到一陣心虛。

是自己太過大意,所以才會掉入鄭其南的陷阱,才害的黑先生活受罪的。

忠心的唐總管會責怪自己也是意料中的事。

雖然如此,峸還是率先開口,「他怎麼樣了?」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乾澀的可以,而且是那麼虛弱無力。

「並沒有性命之危,但右手暫時是不能用了,還有胸口的傷挺重,加上失血過多,得休養一段時間才行。」唐總管平靜的答。

唐總管如此忠心,必定會等到男人脫離險境才會離開他身邊,雖然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聽到他這麼說,峸還是暗暗鬆了一口氣,看向還盯著自己的唐總管,苦笑,「所以,你是要教訓我的嗎?」

若不是想對自己說些什麼,他理應守在男人身邊,或者忙碌的處理大大小小的事務的。

「……先生把你視為比他生命還要重要的人,既然如此,我也會把你當成他一樣的尊敬,不管何時,我都是他最忠心的僕人。」唐總管這麼說著,「雖然早就知道這些,但看他守著您不願意離開,甚至枉顧自己生命時,我才真正體認到,先生是打定主意要陪著您的。」

「不管是活著還是死去,他都無法對您放手。」用平淡的語氣說著這些話,唐總管認真的凝視著峸,「所以,請您更加保重自己的身體,我相信,那也是守護先生的一種方式。」

「……戒指……」峸輕輕嘆息,看向唐總管,「我是想替他拿回被偷走的安琪的戒指,所以才會到鄭其南那兒的。」

「……您說的是安琪小姐臨死時留下的戒指吧?」唐總管亦是嘆息,「早在安琪小姐死後沒幾天,先生就派人將戒指還給鄭其南了。」

愣了一會兒,峸才苦笑,「所以,果然是陷阱嗎?」

畢竟黑先生的手下太多了,會被敵人滲透無可厚非,但自己也的確太過大意了,也許是因為事關那個男人,所以自己才會沒想那麼多就傻傻的跳入敵人的陷阱。

「唐總管你說,是不是我待在他身邊的時間太短,所以才總是不了解他的想法呢?」就因為不懂,才總是必須揣測著他的想法,才總是苦惱,「關於安琪,還有鄭其南,我似乎總是有很多的疑惑無法解除。」

「……沒有人待在先生身邊比您長了。」唐總管認真的說著,儘管他說的是事實,峸卻還是只能苦笑。

「就算如此,我還是始終弄不懂他!」

「……先生書房的抽屜裡,也許會有您要的答案。」說完這些,唐總管似乎說完了想說的,默默起身,最後叮囑著。「您的傷一樣需要多休息調養,請務必保重身體。」

看著唐總管離去的背影,峸喃喃的重覆著,「書房的……抽屜嗎?」男人的抽屜總是上鎖,但自己是持有鑰匙的。

只要自己想要,隨時都可以開啟。

可是自己從來沒去打開過。

沒錯,自己對於黑先生,幾乎是從不好奇的。

就算安琪和黑先生的過去讓自己在意,自己也幾乎不會開口主動詢問,通常都是男人主動選擇告訴自己,自己則是被動的接受訊息。

說著自己不了解他,其實是自己從來沒有試圖去了解他……自以為以這樣的狀態待在他身邊就夠了。

背後的傷口莫名的痛了起來,峸雙臂撐起自己,忍著痛爬起,扶住一旁的床櫃坐起時,已經是氣喘吁吁,一旁的僕人連忙迎上前來,「白先生?」

峸搖搖頭,阻止了僕人的動作,「我要起來。」他陳述著自己的決定。

「您背上的傷……」僕人臉色難看著試圖阻止。

「沒關係,不要緊的。」峸費力的說著,面色慘白,卻堅定無比,「先給我一杯水吧。」喉嚨乾澀的有點痛苦,讓峸連說話也難受。

接過僕人遞上的水啜飲幾口,峸下了床,回過臉看向鏡子,背後的傷似乎因為移動的關係滲出血來。

難得自己也像男人那樣任性妄為、不顧自己的身體。

但反正是死不了的。

所以,好想好想解除內心的疑惑。

關於安琪、關於那個男人、關於鄭其南,自己一直有好多不知道的事。

跟在男人身邊多年,從來沒試圖搞懂過,其實早就應該探究的了!

一邊想著,峸忍著痛移動步伐,搖搖晃晃的扶住兩旁能支撐自己的東西,朝房門移動,因為自己的阻止,僕人只是擔心的看著,卻不敢跟上來。

出了房門,峸改扶著走廊的牆,緩緩朝書房前進。

走到書房的時候已經滿身是汗了,守在書房邊的僕人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在自己的指示下退開身子。

踏進書房,從書櫃裡拿出了一本書……那本是黑先生曾給自己看過的、關於黑先生地下王國發展的歷史。

男人將鑰匙夾在那裡面,自己早就知道,卻還是原封不動的夾在裡面放回了書櫃。

再度打開那本書,峸的雙手有些發顫,背後的傷依然發痛,讓峸手中的書落了地,鑰匙跟著掉落到一旁的地上。

彎下腰,背後的傷讓他痛苦,峸也無所謂,撿起鑰匙和書,坐到黑先生桌前的大椅子上,將鑰匙插入鑰匙孔,順利的開啟了抽屜。

抽屜有好幾層。

其中一層擺著各式帳冊。

還有一層擺著許多人的資料,自己的資料擺在最上方,所以一打開那一層,自己的照片就出現在眼前。

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全家福,是父親還在世時,和繼母與三個弟弟一起合照的照片,那時候的繼母還對自己很客氣,自己也很疼愛三個弟弟,只是繼母畢竟不是自己親生母親,無法打從內心的喜愛她,但峸自認為自己對繼母一直都很尊敬的。

誰知道沒過幾年,父親過世,繼母就醜態畢露了。

照片裡的自己那時候還笑的挺靦腆的呢!如果不是看到這張照片,都已經快忘了自己曾經這麼天真可愛。

看到這個照片就想到自己很久沒拍照了,在那個男人身邊以後,身處在這個危險的世界,留下越少自己的線索越好,所以也就和那男人一樣鮮少拍照了。

待在那男人身邊,應該很難再拍攝全家福了。

似嘆似笑,峸有些五味雜陳。

抽屜很整齊。

再翻閱其他層,似乎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文件,峸不禁有些失望,難道唐總管弄錯了嗎?

眼角餘光看見一張特別突出的小紙片,峸伸手抽出了那張紙片,連帶的扯落了幾張紙,峸嘆了口氣,忍著痛又彎腰撿起那幾張紙,卻在看見紙上的字時停下了動作。

這是……安琪的病歷。

還有上面有著安琪字跡的紙條。

『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下午四點
中央大廈
請務必前來
安琪』

下午四點?中央大廈?安琪的請求?

所以,他們兩人之間果然有著某種默契吧?

將紙條拿開,仔細的審視安琪的病歷,病歷非常仔細的從安琪一開始心臟方面的問題、治療的情況還有恢復的情況都描述的鉅細靡遺,到後來安琪受傷後的急救,還有她雙腿不能行走的原因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看到病歷的最後,終於放下病歷的峸只覺得又苦澀、又心冷。

儘管自己隱約有所懷疑,但是看到病歷上的狀況,還有回想起安琪和黑先生的所作所為,似乎已經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唐總管要自己看的就是這些嗎?

這些證明著男人真正在意的是什麼的東西,峸從前從來不在乎。

好不容易好奇了,卻寧願自己從沒有打開過這個抽屜。

五味雜陳的苦澀和背後的傷口同時讓自己感到難受,峸坐倒在書房的桌旁,背靠著書桌,微微的喘著氣,不知是因為傷口接觸到冰冷的牆,或是受到情緒的影響,峸只覺得自己痛苦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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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 更新的好快(喂)
起碼比起之前快多了吧

是說這兩個人都沒死好遺憾(被痛毆)
再來刺激的已經結束
要進入感情戲
但是我近來情感枯竭 完全變成苦手啊
希望我可以不要卡蛋快點更新吧

然後,我有種寫偵探小說即將解謎的fu
敬請期待下集(被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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