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狂

　陰陽－－捉鬼之章＜十四＞
　　
　　
　　「樹、樹仙嗎？」曉兒愣愣的看著一旁的老爺爺，因為是樹仙，所以不能帶他一起走，原來爹剛剛說的是這個意思。忽然，曉兒股起腮幫子，狠狠的捶了鳳八幾下，「爹！所以你剛剛是在威脅樹爺爺要燒了他是不是？」
　　
　　「欸……痛痛痛，曉兒妳別激動，我可是為了替王家驅鬼才這麼做的，這王夫人的魂魄在此地留連，之所以許多人都拿她沒輒，就是因為這樹仙在護著她，所以要見到王夫人，自然得讓樹仙同意呀！」
　　
　　「就算這樣，你威脅人家就是不對！」
　　
　　「咳咳……」曉兒還打算教訓鳳八，卻聽見樹仙咳了一聲，這才停下動作，看向樹仙，「那個……王夫人是不能出來太久的，尤其是公子你陽氣盛，所以，若是有什麼話想說，就快說吧！」
　　
　　有樹仙解圍，鳳八總算鬆了口氣，對著王夫人拱手一揖，「夫人莫驚，在下並非要做什麼傷害妳的事，只是想將夫人的死和王老爺的疑惑給解除，順便看看是否能夠幫助妳什麼，謹此而已。」
　　
　　「……你是幫不了我的。」王夫人有些驚訝，卻是幽幽一嘆，「這是王家的家務事，你是個外人，除非我親口告訴他，否則老爺是不會信你的。」
　　
　　說起來，王老爺一開始找那麼多人來捉鬼，就是想見見亡妻。
　　
　　人人都說王老爺和夫人感情極佳，王夫人理應了解丈夫的性格，她既然這麼說了，表示王老爺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先讓我猜猜一切是怎麼回事吧。」鳳八沒有正面回應王夫人的話，反而胸有成竹的猜測了起來，「首先是關於妳的死，據說夫人是因病而亡，然而這中間的疑點重重，請來的那麼多大夫，難道沒有人醫的好嗎？為什麼明明大夫說了妳的病還算穩定，王老爺他們出門沒多久，妳卻死了？這一切，想必都是那個崔管家和翠煙搞的鬼吧？」
　　
　　王夫人臉上浮現淡淡的哀傷，「翠煙……她是個可怕的人，假意尊敬我，好似很安分，我原以為儘管老爺有了二夫人，我們姐妹亦能相處融洽……誰知，她卻在我的飲食內下毒，讓所有人都以為我染了病，包括我自己，也一直以為自己身染了惡疾。」
　　
　　「後來，我的身子漸差，她趁著老爺出門多日，早已密謀害我……裝作來服侍我，餵我喝下了毒藥，直到確定萬無一失，這才露出真面目。」幽幽嘆息，王夫人舉起袖輕拭眼角的淚，就算是哭泣，看來也依舊高雅。
　　
　　「我永遠忘不了她那日的笑、還有她的話……她說，她先害死我、接著便是我的融兒，等到我們都死了，老爺的繼承人就剩她的仁兒了，到那時，她就可以用同樣的計謀了結了老爺！我氣極、怒極，卻只能吐出鮮血，連罵她的力氣也沒有。」
　　
　　「我整個人沒了力氣，可腦子卻清楚萬分，翠煙知道老爺回來必會追究，所以早想好了燒我屍身的藉口，她將我活活燒死，屍身就丟入這口枯井……」王夫人說到這，臉色看起來更加陰森慘白，想起那段似乎還餘悸猶存。
　　
　　曉兒有些發顫，不知是聽了翠煙可怕的惡行、或是想到這口裝了屍身的枯井就在自己旁邊，她緊緊抓住鳳八的衣襬，皺著眉頭。
　　
　　「在這廢棄的院落中棄屍，的確是個好地點。」鳳八點頭附和著，揚起唇瓣，「可惜這裡卻不同。」
　　
　　「嗯，」王夫人贊同的點頭，「我化作冤魂，本應被鬼差帶走，準備輪迴轉世，可我放心不下我的融兒、也放心不下老爺！樹仙爺爺聽見了我的悲傷，便決定要幫我，條件是要我不可傷人。」
　　
　　所以，瞞過了鬼差留連人間，每每阻止王融的湯藥送達，都是因為王夫人一片護子之心。
　　
　　「可是，王夫人為什麼不現身？為什麼不告訴王老爺一切事情的經過？反而鬧出這番風波？」曉兒忍不住發問。
　　
　　難道王夫人不擔心遇上什麼世外高人將她給收服嗎？到那時就沒人知道真相、也沒人可以保護王老爺和王融了。
　　
　　「因為鬼差會在魂魄最容易出現之處佈下眼線，只要王夫人和她血親一接觸，鬼差馬上就到了，只怕還未來得及說出真相，她就先一步被帶走了。」鳳八微笑著解答，「何況，有樹仙的保護，尋常人是收不了她的！先前那個略有修行的道長，就是被樹仙所阻攔，這才面色古怪的離去的！」
　　
　　「公子說的不錯，但就算知道一切真相，你們一樣幫不了我。」王夫人嘆著氣，神情淒苦。
　　
　　「夫人此言差矣，妳和王老爺、你兒子早已陰陽相隔，妳雖能阻攔翠煙一時，卻阻止不了一世，總有一日妳必需離開這裡，樹仙護妳也不是長遠之計，所以妳才更應該相信我們，由我們來替妳拆穿翠煙和崔管家的詭計。」
　　
　　聽鳳八這麼說，樹仙點頭，「王夫人，這位公子說的不錯，而且他是絕對有能耐幫你完成心願的，妳不妨託他替妳處理這事，反正事情也不會再差了。」
　　
　　「……但是，公子與我非親非故，為何願意幫助我呢？」王夫人皺著眉頭，神情擔憂。
　　
　　若是要得王老爺信任，首先要從王夫人這兒得到消息，自然也必須得到王夫人信任，鳳八知道這一點，也知道王家家大業大，很容易遭人覬覦，王夫人謹慎點是自然的，因此也沒半點不悅，坦然的回答。
　　
　　「現實方面來說，我很窮，還帶著個食量挺大的女兒。」指了指身後的曉兒，立刻又被捶了一下，「王老爺給的酬勞夠優渥，當然，那些對王家來說只是一點小錢，可對我們窮人來說，真是挺誘人的。」
　　
　　「若要說到個人的立場……那位翠煙夫人和崔管家曾經差點殺了我們家曉兒，我這個人心眼極小，哪個人得罪了我、傷害了我在乎的人，我必定會讓她後悔曾經這樣做過。」微笑著說出這番話，曉兒對鳳八這樣冷酷的表現已經見怪不怪，道是樹仙打了個寒顫，似乎挺畏懼的。
　　
　　「我這麼說，不知道理由夠不夠充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