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狂

殘花戲草 草藥有心(第七回)

方草藥一直不是個心軟的人，還記得師傅過世之後，有許多人曾要自己醫治將死或重病的親人或好友，若是沒有救人的心情，就算那人命在旦夕，自己也會無動於衷。

要說方草藥無欲無求，說他是薄情寡義也不為過。

會上春月樓，純粹是因為薛孟揚的話。

那日遇見那個小倌，方草藥是有些驚訝，驚訝於那個看來像孩子一樣的小倌，卻是那般世故，自己那夜可以要了那小倌，可卻反悔，並不是因為覺得奇怪或是髒，反倒是……有某種從心底竄升的情緒，讓他無法繼續下去。

青樓女子與小倌何其多，若要同情，是怎麼也同情不完的，可面對那個小花兒，自己的胸口卻會痛……，雖只是隱隱的疼，可那已是多年來不曾體會的情緒。

有些顫抖、有些害怕……總覺得若是碰了那朵花兒，自己便會萬劫不復。

可當自己像落荒而逃的離開，卻又度過了好幾個不眠的夜。

每晚在床塌之上，閉上眼想起的，總是那纖弱卻佈滿傷痕的身子，那有那雙媚人卻帶著某種冷清的眼……還有那日，他當著自己的面張開雙腿，無所謂的要自己占有他的模樣。

等自己發現，已經有些鬼迷心竅的開始調配傷藥，想著要帶去讓小花兒養傷用的。

再去見他已經是五日後，那小花兒還是那樣嬌媚，眼底卻更是冷清，彷彿世上再沒有東西能打動他一般……，告訴他身子的狀況，說他可能會早逝，他不但沒有半絲害怕，反而充滿歡快。

一直到自己為他上藥以後，那個小花兒才終於不再展現那刻意的嬌媚，收起媚態，又像極了一個什麼也不會的生澀孩子……，方草藥想不透，一個人怎麼能有這麼多面？看起來這麼不一樣？

若非生不如死，聽見活不過二十歲怎麼會有那樣的神色？

若不是被迫得笑臉侍人，那小花兒又怎麼會逢人總是那樣笑著？

那小花兒，究竟是過著怎麼樣的生活？

一起了這樣的疑問，後面的事就都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這次離開以後，方草藥沒再回到自己的林中小屋，反倒是在春月樓附近的客棧住下，第二個夜晚，他摸上了春月樓的屋簷，照著記憶裡小花兒接待他的房間過去，算準了方位，便不動聲色的掀起一塊瓦片，從那瓦片中的縫隙看向屋子裡的狀況。

房裡有小花兒，證明方草藥沒有找錯位置，除了小花兒，房裡還有著另一個男人，小花兒就像對自己那樣，嬌媚的依偎在那人懷中，軟聲細語，而那人對著小花兒上下其手……。

別開了眼，方草藥心中一抽，沒搞清楚那是怎樣的情緒，只知道有種微微的酸意在心底發酵，在屋簷上坐了下來，看向天上的那一輪明月，房內隱約傳來嬌喘低喃，方草藥暗暗嘆息。

身在青樓是得如此的，理智上清楚，但當對象是那個小花兒，卻有種莫名的慾望想將那小花兒獨占，不讓別人碰他。

這是怎麼了，方草藥自己也不懂，任著胸中的情緒亂竄，坐在屋簷上也不知待了多久，忽然聽見下頭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響，像是什麼東西被砸碎、又似是某種東西被摔到地上的聲響。

方草藥湊近那洞口一看，早先那個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如今壓在小花兒身上的是另一個男人。

那男人坐在小花兒背上，手正揣著他黑亮的髮，將小花兒拉向自己，「怎麼？大爺花錢寵幸你，想親你這張小嘴，還得得到你的同意嗎？你這淫娃渾身上下哪裡不是被老子玩過的？還差這張嘴嗎？」

那人一面說，一就要親上小花兒，小花兒卻硬是別過臉不讓那人親他。

那男人火了，將小花兒狠狠的推下床，不客氣的在他身上踩了幾下，方草藥看著，幾乎就要忍不住衝進去解救他，卻只能握緊雙拳，硬生生忍住。

「大爺，」小花兒從地上爬起，凌亂的衣衫順著肩頸滑下，那張臉上竟還帶著笑，「你別惱，小花兒會好好服侍您的，定不會讓您失望……」說著，走向那男人，雙手攀上他，那人卻反手一個巴掌落下。

小花兒沒來得及躲，被那一搧，整個人向後跌去，撞倒了身後的木桌木椅，整個人倒在地上，神情痛楚。

「不必了，被你這麼一鬧，我興致全沒了，我去找你們嬤嬤去，非要她把銀子退給我不可！」那人說著，彷彿還嫌不夠似的，臨走前還又踢了他幾下。

小花兒聽著他的話，神色驚恐，顧不得身子的疼痛，拉住了那男人的衣襬，「大爺，您別走，別惱小花兒，我一定會好好服侍您的，你別走。」

那人看著他，卻只是冷哼一聲，將小花兒甩開，逕自離去。

小花兒沒再挽留，只是默默的看著那男人離開，方草藥從上頭隱約瞧見小花兒的神色，那原先被壓下的情緒忽然被勾起，沒多遲疑，他便離開了屋頂，躲藏在春月樓的外頭不遠處，一直到那個欺負小花兒的男人走了出來。

那男人穿過了暗巷，似乎正打算返家，卻在暗巷深處突然間動彈不得，那人還沒理解是怎麼回事，方草藥已經出現在他眼前。

「你、你是什麼人？」那人瞪著方草藥，直覺他的來意不善。

方草藥看著他，只是冷冷一笑，動如疾風，瞬間，數根金針札上了他的身子，那男人發出了幾聲慘叫，方草藥還是笑著，「放心吧，我下針極準，這幾針不會要了你的命，不過是會讓你承受椎心痛楚罷了。」

那人一邊慘叫，一邊瞪著他，「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害我？」

「為什麼嗎？」沉吟了一會兒，方草藥還是笑著，「因為你看起來讓人嫌惡吧。」，收回金針，方草藥又道，「這真的效用可是一輩子的，雖然每日都會發疼，可確能讓你延年益壽，也不全是壞處，是吧？」

見方草藥轉身要走，那人驚慌的喚，「等等，我還不能動哪！」

方草藥腳步一頓，笑容越加燦爛，輕功一展，頭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
再回到春月樓的屋簷之上，從那瓦片的縫隙往下看，卻是瞧見小花兒正被兩個男人壓在床上，而老鴇正拿著一根針，用針刺進小花兒的手臂。

被壓著的小花兒虛弱的掙扎著，卻徒勞無功。

「你可真是不聽話，我早同你說過，你讓我損失了多少銀子，我便札你多少針，你既然偏要和我唱反調，總把客人們氣跑，我自然也不能輕易放過你。」老鴇一面將針拔起，再札，一面冷笑著。

方草藥看著聽著，又是一震。

所以，自己為他探得的脈象不是因為庸醫誤人，而是因為這春月樓的老鴇……。

聽著那虛弱的求饒聲，方草藥別開了臉，沒敢在看下去，怕再看下去，自己會忍不住插手。

這個小花兒，年紀小小，卻這樣可憐，自己得要救他離開，可卻不能用蠻橫的方法……，他們賣身青樓，自然有賣身契，要讓老鴇心甘情願的交出這賣身契，這才能真真正正的拯救小花兒。

想著，他嘆了口氣，離開了屋簷……。

＊＊
「嬤嬤，嬤嬤！」小花兒的房外，小奴婢正小聲的拍門叫喚著，待在春月樓裡這麼久，自然不會不知道房裡正在做些什麼，打斷老鴇的懲罰，不知會有什麼下場，可是，外頭的人卻也不知該怎生打發。

沒多久，房門打開，就見老鴇劈頭大罵，「妳不知道我正在『教導』小花兒嗎？膽敢來打擾，妳這小賤人難道不要命了嗎？」

「嬤嬤息怒，」婢女面色慘白，嚇的腿都軟了，「是、是因為外頭有個俊公子，說是想找小花兒，他手上拿著千兩銀票……我、我這才大著膽子。」

「什麼？」老鴇揚高了音調，原先的怒容褪去，迅速的換上笑臉，她整了整衣著，立刻朝春月樓的大廳走去。

大廳裡，那個奴婢口中的俊公子正背對著老鴇，似在沉思，他雙手負於身後，身影看來卻仍舊英偉。

「唷！公子！」老鴇笑臉迎上，「今兒個同樣是要找咱們小花兒嗎？您今天特別晚哪！夜都深了……」

方草藥微笑著回望老鴇，勾起唇角，想說些想小花兒一類的甜言蜜語，卻又覺難以啟齒，面色微赧，復又改口，「小花兒可有空？」

「嗯……這個嗎，有空是有空，我只怕他已經歇息，不願再接客了。」老鴇顯得猶豫萬分。

撒謊撒的這樣順口的人，方草藥今天倒是見識到了，方才不還在虐待小花兒的嗎？唉，難為了小花兒，不過還是一個孩子，卻得在這樣的生活下長大。

「就算他休息了也不打緊，我只想看著他……」這話沒多少猶豫便脫口而出，從不習慣說這樣的話的芳草要摸了摸自己微熱的臉，補上了一句，「若是要銀子，我這兒有。」將手上的銀票晃了晃，「讓我包下他幾日吧。」

「包幾日？」老鴇看著他，有些刻意的揚起聲調，「公子，咱們小花兒可不便宜啊！」

「我知道。」還是淺笑著，他從懷裡又掏出了幾張銀票，在同時，他也看見了老鴇眼中的精光……。

＊＊
順利的與老鴇完成了交涉，方草藥走向小花兒的房。

在這春月樓裡，果然只要有銀子，什麼事也可以做吧？

推開了小花兒的房門，就見小花兒正虛弱的躺在床上，老鴇應該已經遣人告訴他自己來訪這件事，是以躺在床上的小花兒只是虛弱的笑了幾聲，「公子，你若是來尋歡作樂的，恐怕小花兒沒辦法取悅你了。」

方草藥聽著那虛弱的話，胸口微悶，走到小花兒身側，看著躺在床上的他，微笑。「我今天來，並不是要尋歡作樂，我是想來看看你，順便……」

「順便什麼？」

「順便為你醫病。」一面說，一面伸手扣住了小花兒的手腕。

唉，不知是否是錯覺，總覺眼前的人兒又瘦了幾分，讓人看了心生不忍。

一聽見醫病，小花兒立刻便彈起身子，神情緊張的搖了搖頭，掙扎著想收回手，「我沒病，不用醫的。」

將小花兒的手握的更緊，嘆了口氣，方草藥溫溫的笑著，「你在這兒的日子，快活嗎？」

小花兒看向他，「你以為賣笑賣身的日子會有多快活呢？」

「……你若是不願待在這兒，我能救你離開這裡。」

小花兒嗤笑著看他，「離開這兒，然後呢？再把我轉賣？還是折磨我？」

「我要見你，需得花上多少銀子？我若要弄你出去，就算將你轉賣，也是回不了本的，我自然不會為了將你轉賣而救你；若要說折磨你……我知道你未必信我，我只想問你一句，難道你認為，待在這兒就不是折磨了嗎？」

小花兒有幾分僵硬，目光懷疑的瞪著他。

「你的身子已經受不住了，我已包下了你五日，這五日，我會替你醫病，也會著手救你離開的計畫，不論你信不信的過我，我可以對你承諾，少則十日，多則一個月，我必定救你離開。」握著他的手，方草藥還是微笑，神情卻真誠無比。

小花兒有幾分動搖了，「你會不會騙我？」

儘管是懷疑自己，小花兒的神情看來卻是讓人無比心疼，方草藥依然微笑，「要等你身子衰敗致死，需得要好幾年，可要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話，最多只需一個月，你為什麼不願意試試看呢？」

咬著唇瓣，小花兒也微笑了，「好，我願意等，只盼公子不要辜負小花兒。」話才說完，他便朝前方軟倒下去。

方草藥一震，小花兒已昏了過去，渾身燒熱，雖自己早已察覺，小花兒卻還是堅持至此……，若不是自己包下了他，小花兒明早起來，一樣得被逼著接客……，就算身子抱漾，還是得勉強自己。

這麼想著，胸口的疼便又加劇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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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隔了好久的我
真是太太懶散了

說起來
最近事情挺多
自己都有點沒勇氣面對期待我的文的人了
咳 感應到熱情 硬是把這篇擠完丟上來
我就是個承受不了別人期待目光的人(掩面
會想要快點回應XDD
對讀者來說應該是好事吧(咳咳

最近因為搬家換了個我不熟悉的扁鍵盤
之前的鍵盤雖然時不時的會鬧脾氣
但是我熟悉的立體感式的鍵盤
我愛那種鍵盤打起來的質感
不過我這人喜歡一邊寫作一邊吃東西
最後鍵盤總是卡很多灰
說來可笑 我第一個壞鍵盤就是被我覺得太髒拿去洗水洗壞的(掩面
我真的以為鍵盤是可以洗水的 因此被詬病很久
到今天跟友人出去買東西時 有人還拿了一個可以捲起來的那種防水鍵盤
對我說要洗水就買那款…..= =
總之因為受不了總是卡在鍵盤裡的食物渣
最後下定決心換了個扁鍵盤
導致現在打字超級不適應
速度減緩了好多(哭
我想要適應還得一段時間
還有我凌亂的家
被我家阿娘和阿姐嫌棄
要我整理好才能玩樂(寫作歸在玩樂…..
誰快來幫我整理>”<(懶人病

咳咳 總之 我會盡量打文的
大家不要忘了支持我
下一篇殘花應該就脫離苦海了 冏
我打文還真是隨性……(大家應該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