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花戲草 重獲自由(第八回)

 


小花兒病了三日,方草藥便照顧了他三日,幾乎可以說是不眠不休的。

小花兒的身子是很虛弱的,因為長期受到折磨,身心俱疲,這一病就病了好大一場,縱然是方草藥這樣的神醫,也只能開方子讓他服用,接下來就是需要時間好好靜養,如此而已。

幸好方草藥包下了小花兒,要不還真是不敢肯定到底小花兒是不是會繼續受到折磨,就算是病了,老鴇看來也不是會憐惜小花兒的人。

「你說會救我離開,是真的嗎?」倚在床邊,還有幾分虛弱的小花兒總算稍稍恢復體力,用一種像怕被丟棄的孩子的目光看著他問。

那眼神沒有平日的媚態,卻脆弱無助的教人無法說出任何殘忍的話,一面替小花兒把著脈,方草藥依然是一貫的微笑,「自然是真的。」

小花兒唇瓣微揚,偏著頭望他,「公子你真奇怪。」

「……哪裡怪?」

「你與我非親非故,甚至沒有碰過我的身子,為何要對我這樣好?」頓了頓,「其實我出身青樓,現在我的病也好了大半,你若是要小花兒的身子,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若是你需要我服侍,儘管開口就是了。」

抬眼看他,方草藥抿了抿唇,忍住想嘆氣的衝動,「我是個大夫,在你的身子還沒好透之前,我只會用大夫對病人的眼光看你,什麼服侍不服侍的,不在我考慮的範圍裡。」

小花兒聽著他的話,愣了愣,而後掩嘴輕笑,「你真有趣……」雖然面孔俊俏,卻是死板板的樣子,這樣嚴肅,雖是還笑著,卻似乎因為自己的話而有幾分生氣,「我還從未遇過有人上青樓卻如你這般的拒絕人家的服侍。」

一面說著,小花兒的手指一面在他的胸膛上畫起圈圈來,方草藥微笑的臉上染了幾分紅,有幾分尷尬,原是認真把賣的心情被他擾亂。

「方草藥這名字聽起來就像是個大夫啊……」小花兒看著他不知所措的臉,對他升起了興趣,「讓我猜猜,你是個大夫,家裡又有許多銀子,想必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吧。」

聽他的猜測,方草藥不由得好笑的問,「你是如何猜測的?」這幾日來,難得小花兒終於有了放鬆的心情,只盼他時時這般放鬆,身子的病必會好的更快。

「我猜對了?」小花兒眼睛一亮,臉幾乎快貼上他的,「富貴人家的孩子才可以當有錢的大夫,要不,尋常的大夫,哪個不是濟世活人兩袖清風?哀,富貴人家就是好,就算你是庸醫也無所謂。」

這是在暗指自己嗎?

搖頭笑著,方草藥行醫這麼多年,從沒遇見過有人說自己是庸醫的,「你猜的挺有意思的,再猜。」倒想聽聽他還能說出什麼奇怪的見解。

受到鼓舞,小花兒搓著下巴,認真的打量,「嗯……我看你的樣子,一定上頭有幾個兄長才對,要是你是長子,必要被迫繼承家業,自不會有閒情可以當大夫,自由自在的過活。」

自己是自由自在沒錯,是閒情大夫也沒錯,好歹還是猜中了幾樣。

「啊!對了,如果你是長子,那必不可能到了這個年紀還沒嚐過魚水之歡,否則,你就是那方面有殘疾!」語出驚人後,略略一頓,笑瞇瞇的看向他,「不過,你的身子正常的很,那天我試過了。」

這……這是什麼猜測?

愕然的盯著小花兒,方草藥差點連自己是要為小花兒把脈觀察他身子狀況的事也忘了。

「啊!你臉好紅啊!是不是病了?」小花兒訝然的看他,伸手想碰他的額,卻被他迅速撥開。

「我沒事!」一面說,一面暗暗的退離他幾步,拍了拍自己發熱的臉。

上上下下的看了方草藥幾回,小花兒噗嗤一笑,「你害臊啊?那也不是什麼丟臉事,改明兒個我教你便是,你放心,這事我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的。」

「你……」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這小花兒,還真是將自己撤徹底底的打敗了,苦笑幾聲,他勉強轉移話題,「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兒以後的生活?」

小花兒偏頭看他,「你說是離開春月樓嗎?」

「嗯。」不斷點頭,就怕他再回到剛剛的話題上。

垂眸,輕笑幾聲,「沒想過……,其實,我也不指望真能離開這裡,不過,就算你只是說著些讓我做美夢的話,我也是很感激你的,我已經好久沒這麼輕鬆過了。」

心底一冷,方草藥才要出聲,小花兒便打斷了他。

「你挺喜歡笑的啊!笑起來真好看。」頓了頓,「先前有個人,他也說過要救我離開……他和你一樣,是個溫和的人,雖沒你這般俊俏年輕,長相也挺普通,可他讓我想到了我爹,我爹是個溫文儒雅的文人,脾氣很好,打小就很疼我。」

爹嗎?若非家道中落或另有苦衷,應當也不會淪落至此吧?

「那人說著要帶我走,與我永遠在一塊兒,我全心全意的相信著他……,我相信他一定會來帶我走的。」看向方草藥,「他是個貴公子,有錢有勢,我自然不是貪圖他的財勢,其實我盼的只是安穩平順的日子,你猜,最後怎麼著?」

還用猜嗎?

若真離開了,小花兒怎還會在這兒?自己猜不出什麼好答案的……。

這麼想著,搖了搖頭,擒著微笑,「我猜不出。」

「他負了我。」那張嬌媚的臉上沒什麼情緒,只是冷淡的說著,感覺到方草藥的尷尬和靜默,復又笑道。「所以,我才會還在這兒。」

那陣靜默以後,方草藥也回以燦爛的笑容,「你很快便會離開的。」見小花兒微微愣住,他垂下眼,「若是無法救你離開,我的這條命,就任你處置。」

小花兒呵呵的笑著,似被他逗笑了,軟聲道,「我相信你。」直到此刻,更覺自己心底的那股悲意澎湃,明明怎麼也無法相信,卻還是想說服自己相信,想是自己讓當初的教訓給嚇著了,才會如此不願相信他人吧?

這人對自己全然無知,也許有著些慾望,可卻也不是非要自己不可,究竟自己哪一點好,這人別人不救,偏救自己呢?

這麼懷疑的想著,卻沒問出口,只是笑著看他。

方草藥微微撇唇,不知怎地看出了他的心口不一,「你的病已經調理的差不多了,剩餘的只能靠滋補來強身健體,你的身子底子太差,要徹底調過來得花好些日子才行。」頓了頓,「你先好好歇息,我晚些再來看你。」

小花兒乖順的點頭,讓方草藥拉著他躺下。

見他要走,小花兒抓起他的手,在唇邊吻了吻,「公子,不管怎樣,你待我的好,我這一生都不會忘的。」

不說就罷,他這一說,方草藥笑都僵了,只覺心底更難受了幾分,拍了拍他的手,溫言安撫,「好好歇息,莫要再胡思亂想了。」

見小花兒又是點頭,他才終於離開了他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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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寬敞的房裡,原先笑吟吟的老鴇瞪大眼,揚高了音調,驚訝的看著方草藥,「贖身?你要為小花兒贖身?」

方草藥點頭,「是,我是打算為他贖身,所以想問妳,多少銀子,妳就開個價吧。」

老鴇眼兒一轉,轉瞬間又回復那副笑臉,「唷,公子,您要是喜歡咱們小花兒,那多來捧場便是,我也不瞞你,小花兒正值年輕漂亮,除了您,多的是爺兒們喜歡光顧他,也有像您這般為小花兒散了銀子卻願意不眠不休照顧他的人,眼下不管您出多少銀子,我都不划算的。」

「雖然小花兒身在青樓,可也沒有不能贖身的道理,嬤嬤妳看小花兒如此憔悴,大發慈悲放他一條生路,銀子方面我自然也不會虧待妳,這樣難道不好嗎?」方草藥還是溫溫的說。

「是,我手下也是有挺多姑娘被人贖了去,可那要不是屆滿,都快人老珠黃沒人要了,我也不會捨的將她們讓人,你瞧瞧咱們小花兒,他才十四歲哪!還有十多年可以賺,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哪!」

「那妳的意思,是怎麼也不會放了小花兒了嗎?」

「是。」

「不論多少銀子?」

「那當然,小花兒可是天生的禍水哪!你瞧他的臉蛋身子,哪樣不是勾人心魄,未來他為我賺的銀子,不論你花多少銀兩也未必抵的上的。」

方草藥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那樣溫溫的笑著,「既是如此,在下也不便勉強。」舉起手拱了拱,「告辭了。」

「我就不送了。」老鴇隨意的揮了揮手。

方草藥還是笑著,推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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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來,方草藥也不知砸下了多少銀兩,小花兒每天都被他給包下,不需要弄的妖嬈好看,也不需要去接待任人,只需要每天躺在床上休養便成,小花兒雖覺輕鬆不少,但成天悶在房裡也覺得無趣的緊。

有些比較不紅的姑娘們見他這樣,也就多少會來找他嗑牙聊天,倒是方草藥,除了每天替自己把脈、替自己熬藥,偶爾陪在自己旁邊,並沒有其他踰矩的行動,也沒反對他和其他人聊天。

「嬤嬤病了?」這日,聽到樓裡的姑娘傳來的消息,小花兒有幾分訝異,「怪不得這幾日她都沒來找過我。」平常自己若是勾住了有錢公子,嬤嬤一定會來威逼利誘要自己用盡手段掏空人家的銀子的。

「是啊!病的可重了,已經難受了幾天了,從昨天開始就只能躺在床上哀哀叫了,說什麼這也疼那也疼,活像有針在刺她,又一下子說冷、一下子又說熱的,整個鎮上的大夫都快被她請透了吧,每個卻都是束手無策哪!」姑娘小聲的說。

「這麼嚴重?」有些吃驚,聽到大夫,倒是想到了那個方草藥。

「嗯,人家都說嬤嬤活不久了!」姑娘壓低了音量,「小花兒你說,若是嬤嬤死了,咱們是不是都可以自由了?」

皺起眉頭,「那也難說,咱們的賣身契都在嬤嬤那兒,就算她死了,咱們的賣身契假若落入別人手中,別人要說是嬤嬤轉賣的,咱們又能奈人家如何?」

那姑娘有幾分失望,嘆了口氣,「我自己倒是還好,只可憐了你們幾個當紅的,賺了銀子固然是好,可一但不稱嬤嬤或是客人的心意,少不了便是一頓折磨。」

小花兒笑著,「那也沒什麼,我終歸是習慣了……,待我死去的那一日,便能從這苦海解脫了,話又說回來,能有這幾日偷閒,對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是啊!多虧有那位有錢的方公子,你才能好好養病呢!這件事咱們這ㄦ已經沒人不知道了呢!」姑娘掩著嘴笑著,「聽說,那方公子花錢可不手軟,又生的俊俏,是不是真的。」

想到那人,小花兒噗嗤一笑,「他花了多少銀子我是不知道,不過他的人是好的,雖比我大了幾歲,可那副害臊的模樣,真可愛又有趣。」

「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見見他哪!嘻嘻,照你這麼說,那位方公子英俊又有錢,若他能把你贖出去,那你這輩子可就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了。」

「他待我其實已經是極好,其他的事,我想不了那麼多,只盼平順的過完剩下的生活就好了。」垂下眼,心情又凝重了起來。

「唉,是我說錯話,你可別難受哪!我是想來替你解悶讓你開心的,可不是想來惹你難過的!」姑娘拉著他的手急急的說著。

「我知道的。」安撫著姑娘,小花兒的眼飄向房門,「不知道他現在上那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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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床邊,盯著躺在床上呻吟的婦人,方草藥雖然微笑,目光卻是冷淡的。

「你、你來這兒做啥?大夫呢?大夫怎麼還沒來?」老鴇勉強坐起,虛弱的問。

「妳的病,早就藥石無罔了,叫多少個大夫也沒有意義,何必再白費心機呢?」方草藥笑著說。

老鴇先是一愣,而後瞪他,「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要咒老娘死是嗎?老娘福大命大,沒那麼容易死的,你大可以放心。」

方草藥見她如此,也只是輕笑幾聲,搖了搖頭,「妳的病已經拖了幾天了,按道理說,患了這病的人是活不過十日的,這病叫十日哭,發病的最初只是忽冷忽熱,再過來全身有如針札般的疼痛,人也漸漸虛弱,到了第十日,便會在睡夢中死亡。」

老鴇瞪著他,好一會兒,神情驚慌的攀住他,「大爺,活神仙,你倒是救救我啊!我還不想死啊!」

方草藥掙開她,退了幾步,還是那樣波瀾不興,「我哪有什麼能耐能救妳,嬤嬤有的是金銀珠寶,只要多花些錢,一定有許多能人異士可以治好妳的。」

「唉唷公子,您別說笑了,您說我這病只能活十日的……,現在都過了好幾日了,眼前也只有您能救我了,您只要醫好我,以前的銀子都還給您,我再多加上十萬兩給您!」

「我不要銀子。」方草藥搖頭。

「那您要什麼?」

還是微笑著,「小花兒。」

老鴇瞪大眼,瞬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攀住了他,「你!是你!一定是你對我下的毒是吧?你為了得到小花兒,故意要這樣威脅我,以命要脅,讓我讓出小花兒。」

神色輕鬆的撥開老鴇的手,方草藥低笑幾聲,「無憑無據,嬤嬤可別胡亂栽贓哪!每回同妳見面,都只是說幾句話便走,我哪有機會對嬤嬤妳下毒,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老鴇冷笑了幾聲,「我已經成了這副模樣,你要怎麼說我又怎麼奈何的了你?不管怎樣,小花兒我是不會放手的。」

「是嗎?」垂眸,「既是如此,嬤嬤妳也早日準備好身後事吧!除了我,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能醫的了妳的病的,妳就放心等死吧。」還是淺笑著,嘴裡說出的話卻是冰冷無情至極,方草藥沒再看她,回身離開了老鴇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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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托腮看著正在看著醫書的方草藥,小花兒偏頭問,「方公子,我瞧你整天都在看醫書哪!你這樣認真,難道是想上京城當御醫嗎?」

方草藥抬起眼看他,「御醫有什麼好?一個不小心便會殺頭,我做什麼自討苦吃?」

「唔……看來你這大夫是不會有什麼前途的。」咕噥著,小花兒覺得有幾分無趣了。

「我沒什麼前途?」揚起眉,方草藥笑問,「你怎麼會這麼覺得?」

「哪!胸無大志,加上成天浸在青樓裡,我看你除了家裡有錢以外,應該也沒什麼值得說嘴的。」說著,還有點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方草藥撇唇一笑,對小花兒的態度倒是不以為意,只覺他日益開朗是件好事。

「說起來,嬤嬤的病也不知怎樣了,都病了九天了,怎麼還沒好轉?該不會真像其他人說的,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病就一命嗚呼了吧?」小花兒只是隨口說說,方草藥卻閤上了醫書看他。

「第九日了嗎?」像是在喃喃自語,可他的眼神卻專注的盯著小花兒。

「呃……,怎麼了嗎?這樣看著我。」被看的都有幾分不自在了。

「小花兒,你還記得我先前的承諾嗎?」

「承諾?」愣了愣,這才猶豫的問,「你是說要救我離開這裡的承諾?」

「嗯。」方草藥的臉上難得沒有了笑容,只是認真的問,「你想離開這兒的心意還是不變的吧?」

雖覺疑惑,小花兒還是老實的說,「自然不變。」

方草藥點頭,「那麼,你等等便準備一下,收拾好你的行囊,準備離開。」

「離開?」這麼突然?「可是嬤嬤那兒……」

「最遲今晚,我一定可以拿到你的賣身契。」方草藥說著,又露出了微笑,「到時,你便重獲自由,不必再繼續這生不如死的生活了。」

小花兒看著他,目光中有著懷疑,唇張了又閉,似乎想問些什麼,最後卻只是點頭,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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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老鴇派了幾個人到小花兒的房裡請方草藥過去,方草藥都只是笑笑的打發他們,直到小花兒開口要他去看看,方草藥才終於肯跟著那些人走。

一進老鴇房裡,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婦便連滾帶爬的從床上朝他移動。

方草藥還是那樣溫溫的笑著,「嬤嬤,妳可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要我替妳完成?」

老鴇虛弱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只是又驚又恐的瞪著他,「公子……救、救救我。」

「嬤嬤,妳曾說是我下毒讓妳非得讓出小花兒不可,既是如此,那妳萬萬不可讓我稱心如意才是,不妨另請高明哪!」

說了是十日哭,今天都已經第九日了,找到的大夫根本連這是什麼病也都診不出來,更別說是醫好自己了,哪還有時間再找其他大夫?「我、我把小花兒讓給您、讓給您!救我……我給您磕頭了!」

見老鴇撐著病弱的身子硬是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方草藥終於嘆了口氣,「嬤嬤,妳也別磕了,口說無憑,妳要讓出小花兒,總得把賣身契拿出來吧?」

老鴇大喜過望,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腳步蹣跚的走到其中一個窗邊,敲了敲一旁的石牆,那石牆被敲了幾下以後,石塊鬆動,老鴇使勁吃奶的力氣將石塊搬到一旁,接著取出小石洞裡的木箱。

木箱上還上著鎖,老鴇取下她的耳墜子,這才知道那耳墜子原來是枝鑰匙,「喀」地一聲,木箱終於開了,老鴇從裡面挑出了屬於小花兒的賣身契,交給方草藥。

方草藥接過那張賣身契,看了一眼,便轉身開門,要守在門外的人去找小花兒過來。

老鴇不明白他想做啥,只是驚疑不定的看著他,生怕他反悔似的。

直到小花兒來到老鴇的房裡,看見面黃肌瘦的老鴇正用一種又驚又怕的眼神看著方草藥,小花兒還沒來得及將疑惑問出口,方草藥已經先將手上的賣身契遞給他,微笑的樣子親切萬分,「小花兒,你看清楚,這份可是你的賣身契?」

小花兒接過那張賣身契,看了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是我的賣身契沒錯。」

取回了那張賣身契,方草藥走到燭台旁,將賣身契置於燭火之上,焰光向紙蔓延,房裡發出一道光亮和焦臭味,轉瞬間,那張賣身契已然被燒成了灰燼,然後,方草藥轉過臉,看向呆愣的看著一切的小花兒,「從現在起,你已是自由之身。」

小花兒瞪著他,還沒來得及多做反應,一旁的老鴇已經又跪了下來,「公子,你賣身契也燒了,快替我看我的病吧……,我不想死哪!」

方草藥撇唇微笑,伸手替老鴇探脈,而後揚起眉,「嬤嬤,妳的病已經到了最後了,妳瞧,妳手上腿上都起了這些青紫色的疹子了,要治好這病,除了照三餐服用我開的藥方以外,還得放血。」

「放血?」老鴇瞪大眼看他,吶吶的問。

「是啊。」方草藥笑著,「用針刺妳的手指放血,直到妳身上的青紫色疹子都轉成紅色為止,雖得吃些苦頭,但要保住性命,就非得這麼做不可。」從懷中掏出針袋,他還是那樣親切,「來,快躺著,我馬上為妳施針。」

小花兒還是看著他,抿著唇瓣,看見老鴇依言躺下,當方草藥舉起銀針,小花兒面色一白,竟覺有幾分不忍,想轉身離去,就聽方草藥在身後喚,「小花兒,別急著走,我一會兒就好了,等等我,我有話同你說。」

步伐略頓,既然方草藥開口,他也不好轉身離去,只好回過臉等著方草藥替嬤嬤放血,銀針刺入指尖的同時,躺在床上的老鴇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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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血的過程不像方草藥說的那般短暫,那尖叫聲持續了很久,但不管老鴇的叫聲多淒厲,要方草藥放緩點,方草藥始終還是溫吞的笑著,沒有半點憐憫,約莫一個時辰,老鴇的手早已千瘡百孔,甚至因為痛楚而昏迷,方草藥才終於結束一切。

將藥方寫在桌上的白紙上,方草藥帶著小花兒踏出了春月樓。

「你已經自由了,從今往後,你想上哪都行,我也總算不負承諾。」方草藥望著小花兒微笑。

「……公子恩情,殘花永世不忘。」

「殘花?」揚眉,方草藥盯著他妖艷的臉蛋。

「嗯,我的本名叫柳殘花。」

「殘花呀……」沉吟著,垂眸。「你今後可有打算?」

殘花抿唇,有些蒼白的搖頭。

這名字不是什麼好名,一聽就知道了。

原以為只要救他脫離苦海,他總能與家人團圓的,可如今聽了他的名,又看他這張容易招蜂引蝶的漂亮臉蛋、加上那底子不好的弱身子……,還有那股莫名昇起的私心,方草藥沒來得及多想,話已然衝口而出,「你要隨我走嗎?」

見殘花大大一愣,方草藥笑容微僵,感覺自己唐突又衝動,「或者,我給你一筆銀子,讓你足以豐衣足食,好好生活,那我也能更放心一些。」

殘花盯著他,「隨你走……是做你的奴才嗎?」那語調看來無辜至極,彷彿害怕著什麼。

方草藥搖頭,想了半晌,「方某並非你所想的貴族公子,只是個平凡人,閒來無事隱居山林,有時間便鑽研醫術,只為興趣。你若隨我走,就只是一起生活,有個人作伴,生活不至冷清,你已是自由之身,自不會有什麼主僕之分。」

殘花還是盯著他,好一會兒,他才怯生生的走向方草藥,抓住他的袖緣,露出了一抹孩子般生澀的靦腆笑容。

方草藥也笑了。

那日以後,他的生命裡有了殘花,生活裡也有了殘花,也就在此刻,隱約有了一種自覺,知道殘花已然進到自己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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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這篇不知不覺打了7000多字
話說上一篇發的時日隔的比較長
因為速度慢而遭到嫌棄了(淚
雖然這是有人支持我的証明
不過還真是不知該悲該喜啊
最近休閒時間越來越少
加上這篇的長度大概是正常的兩倍以上
所以如果有又覺得等久的人
請包容我的慢速吧
這次我是真盡力沒偷懶的!!

這陣子接觸了很多連續劇 想多累積些靈感
畢竟就算想整天認真打文 如果沒靈感也是半點也打不出來的
這可就跟打字速度一點關係也沒了
話說回來 看到很多多產形的作者們隨隨便便就是幾百篇文章
覺得好生佩服 果然能耐好 成就就高啊
我還得多擠出些作品才好(淚

下週以後會更忙了 希望可以有時間多打些文章……
還是多謝支持我的人了 下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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