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狂

陰陽－－山臊之章＜三＞
　　
　　鳳曉兒這輩子還沒有這麼生氣過，雖然不希望山臊們有事，但她從來也不希望鳳八受傷，更不要說是為了救山臊而故意傷害自己。
　　
　　獵戶頭頭姓張，大伙兒都叫他老張，據他們的說法，他們是這附近某個村莊的狩獵隊，因為正值動物出沒頻繁的季節，每到每年的這個時節，他們總是會上山打獵，好用獵物來換取整年的溫飽。
　　
　　往年他們都沒上到這麼高的地方，總是在離村子較近的地方狩獵，今年已經獵到了該狩獵的數量，看時間還夠，便想著上到更高的地方，也許能獵到什麼奇珍異獸。
　　
　　也就正巧，山臊們被他們遇上，他們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猴子，有人的臉，還會說些許人話、聲音像孩子似的可愛，所以大伙便想獵幾隻回去讓村民們見識見識。
　　
　　「這種稀奇的東西，一定可以賣到好價錢，不知道他們的肉是不是能吃，就算不能吃，賣去咱們那兒的雜耍團，一定也可以吸引很多人潮。」這晚，大伙兒圍在一塊兒烤火，老張這麼說著。
　　
　　鳳八和曉兒坐在營火的另一邊，鳳八的腿已經簡單的包紮過了，雖然說還會痛，但還是能勉強一跛一跛的走路，聽著老張的話，兩人對望了一眼。
　　
　　「那的確是稀奇的東西，不過那些猴子不是受了傷嗎？放在那兒不管應該還是會死的吧？到時若是死了，還有誰要買一具屍體呢？」鳳八微笑著問。
　　
　　那些個被抓回來的山臊被他們的箭所傷，獵戶們把他們一路拖過來，連看看他們的傷勢也沒有，再不處理，只怕那些山臊還是難逃死路。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倒是忽略了。」老張拍了拍額頭，轉向另幾個獵戶，「找幾個人去替那些猴子先清理清理傷口。」
　　
　　獵戶們這才終於為山臊們治療傷口，曉兒咬著唇瓣看向鳳八，「爹，那些猴子很可愛……不如咱們跟他們買過來，你說好不好？」
　　
　　鳳八微愣，看向老張，「張兄，你瞧我這女兒，平常可是乖巧的不得了，難得她對我有要求……她想要那些猴子，我還真不忍心拒絕她，不知張兄你們是願意割愛，將猴子賣給我？」
　　
　　「我們射傷了你，再跟你收錢就更不該了，你若是喜歡，便從那群猴子裡隨便挑一隻走吧。」老張搔了搔頭，對於曉兒覺得猴子可愛的這件事有幾分驚訝，但卻也豪爽的答應著。
　　
　　「如此就多謝張兄割愛了。」鳳八朝老張拱了拱手，再回臉看向曉兒，「丫頭，這下妳滿意了？」
　　
　　「我是想要……」曉兒還想說什麼，鳳八卻打斷了她。
　　
　　「曉兒，張兄願意讓妳選挑一隻已經是很好了，莫要得寸進尺。」鳳八的語氣有幾分嚴厲，曉兒看著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別過臉不再看她。
　　
　　「鳳公子……是不是我老張說錯了甚麼，你女兒這是……」那老張是個粗人，見曉兒不開心，倒是有幾分不知所措。
　　
　　「張兄不必多心，女兒家總不免有幾分任性，讓我勸勸她便成。」鳳八笑著安撫老張，再轉向曉兒，「曉兒妳過來。」
　　
　　曉兒看了他一眼，掘起嘴，悶悶的哼了一聲，沒搭理他，再度別開了視線。
　　
　　「曉兒？」鳳八的語調溫溫吞吞的，見曉兒不理他，倒也半點不惱不怒。
　　
　　起身，支撐著那隻受傷的腿一跛一跛的想靠近曉兒，沒走幾步便被絆倒，幾乎要跌倒在地的前一刻，曉兒已經大驚失色的衝過來扶住他，「你腿受傷了，還逞強什麼啊？」
　　
　　抬起臉，就見鳳八好看的鳳眼笑的幾乎要瞇起來了，「曉兒，我總算沒白養妳哪，妳終究是關心爹的。」
　　
　　曉兒一臉氣悶，咬著唇瓣瞪了他好一會兒，終於嘆了口氣，「你先坐下吧，不要讓傷口再流血了。」
　　
　　趁著曉兒扶他坐下，鳳八靠近曉兒耳邊，壓低聲音，「要他們放了全部的山臊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先去看看哪隻山臊傷的最重，先好好救下牠要緊，其他的山臊只要還活著，咱們總有方法搭救的。」
　　
　　「爹……」鳳八這麼說，曉兒才終於抬眼看他，是自己太魯莽了……，自己雖急於救那些山臊，可若是方法不對，還是救不出牠們的。
　　
　　鳳八說的句句在理，就連受傷，也是為自己當初要他救山臊的哀求，自己氣他傷害自己保全那些山臊，可若是當初鳳八不傷害自己，沒救山臊的鳳八自己也同樣會惱恨他……，自己這麼矛盾，鳳八還是對自己處處縱容。
　　
　　想到這裡，曉兒有些哽咽，「對不起，爹，曉兒不該無理取鬧的。」
　　
　　鳳八搖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另一端便傳來某個獵戶的呼喚，「老張！有隻猴子看來好像快死啦！怎麼辦才好？」
　　
　　老張猶豫了一會兒，「把牠丟著吧！咱們可沒心力照顧那隻半死不活的猴子了！」
　　
　　「等等，我要那隻猴子！」曉兒一聽，急急的說著，跑向那些山臊的方向，一眼就發現了那隻傷重的山臊，將牠扶到一旁，然後瞪大眼看向老張。
　　
　　「……張兄，那隻猴子丟著讓牠死在這兒未免可憐，牠那樣子反正你們也賣不了錢，不如就讓曉兒照料，試試能不能救活牠吧，若是不成，你們也沒損失，況且你已承諾了曉兒，只要將那隻猴子給她，結果如何，曉兒都不會有任何埋怨的。」
　　
　　鳳八開口說著，曉兒忙點著頭，老張沒猶豫多久，便同意了鳳八與曉兒的要求，任曉兒照料著那隻山臊，大伙兒繼續喝酒去了。
　　
　　鳳八和那些人寒暄了一會兒，便到曉兒身旁，順便看看那隻山臊的傷勢。
　　
　　「爹……若是不好好調養休息，牠一定會死的。」曉兒壓低聲音這麼說著，那山臊看來奄奄一息，原先那些獵戶們接近卻還是會張牙五爪的嚇退他們，如今曉兒在牠身旁，牠倒是不吵不鬧，不知是認得曉兒、相信她，或者已經頻臨死亡了。
　　
　　鳳八看了眼不遠處還在喝酒聊天的獵戶們，又看向曉兒，「妳想為牠治傷？」
　　
　　鳳八指的當然是曉兒能讓傷口復原的異能，曉兒的異能，只要未死的人都能救活，山臊應當不例外，只是這異能對曉兒的身子負擔太重，只要一使，曉兒便會虛弱個個把個月……，對她自己的身子也會有所耗損。
　　
　　鳳八早已警告多次，要曉兒若非萬不得已絕對不能用這份異能，可心軟的曉兒卻總是勸不聽……先前黑鯉魚的事是這樣，如今山臊的事也是如此。
　　
　　「爹……我不忍心看牠在我面前這麼虛弱痛苦的死去，牠們是無辜的，卻被人傷害成這樣，請你成全我吧。」曉兒軟聲哀求著，明白鳳八的不願，卻還是懇求著他。
　　
　　鳳八看著她，淡淡嘆息。「妳得衡量自己的狀況，別太逞強，只要山臊沒有了性命之危便要停手，妳得知道，若山臊突然痊癒，其他人也會起疑的。」
　　
　　自己總是無法漠視曉兒的要求……曉兒是陰陽族唯一的倖存者，也是自己生存的意義，讓曉兒任意妄為，不知到底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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