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狂

　陰陽－－捉鬼之章＜二十＞
　　
　　
　　王家大廳又再一次擠滿了人。
　　
　　自從內院枯井裡撈出了夫人的屍首後，翠煙和崔管家就被分別關到了柴房和豬圈，一直到今早才被僕人們給抓了出來。
　　
　　此刻，王老爺坐在大廳大座，王融站在他斜後方，崔管家和翠煙跪在堂前，王老爺面容憔悴，痛心疾首的看著翠煙，「當年，要不是看在妳懷上了仁兒，我便不會將妳迎入我王家，卻沒想到那樣做，卻弄得今日的下場！翠煙，事已至此，妳還有什麼話說？」
　　
　　翠煙的模樣十分狼狽，她雙目含淚，顫抖的說不出一句話，倒是崔管家滿臉的平靜。
　　
　　「爹，我看那崔管家的樣子好像挺奇怪的……」曉兒忍不住湊向鳳八小聲的說著。
　　
　　一旁的小纏看了曉兒一眼，接著看向崔管家，他雙手被縛，就算想做些什麼也是枉然，「我看他的樣子，就不像是玉石俱焚的模樣。」
　　
　　「老爺……事情的確是我做的，那日以後，我夜夜惡夢，每日都不得安穩，您要怎麼罰我，我都認了，只求您不要傷害仁兒……看在他是我倆骨肉的份上，不要傷害他。」翠煙楚楚可憐的說著，看得曉兒也心軟了。
　　
　　「爹，你說王老爺會怎麼處理？」忍不住又細聲問著鳳八。
　　
　　「那是人家的家務事，就算王老爺將她亂棍打死，咱們也插不了手。」鳳八看著翠煙，淡淡的說。
　　
　　「那她也太可憐了。」曉兒嘆著氣。
　　
　　「曉兒妹妹這就錯了。」小纏靠向曉兒，「她那是載故作姿態，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若是繼續矢口否認，結果只會更糟而已；像現在這樣低聲下氣，才能得到更多的寬恕。」頓了頓，「妳說她可憐……當初她在害夫人和王融少爺的時候，怎就不想想他們多可憐呢？」
　　
　　鳳八看了小纏一眼，神情平靜，唇角卻勾了勾，「小纏說的是，曉兒妳也無須太過緊張，無論是怎樣的結果，終歸是王老爺的決定。」
　　
　　就在王老爺打算開口繼續之前，王融先一步站到了堂前，「爹，孩兒有話想說。」
　　
　　「融兒，這事也是爹對不起你，你有什麼話想說，但說無妨，爹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王老爺看著王融時滿臉的愧疚心疼，這也難怪，若不是王老爺娶了翠煙，王夫人也就不會無辜枉死。
　　
　　王融點點頭，看向翠煙，「爹，我真怨恨這個人。」略頓，「若不是她，娘就不會傷心難過、也不會死去……孩兒一直記得，娘每回提起二娘，眼裡總是傷心，卻要我待她如親娘，娘這麼好的人，誰想的到最終卻被害得慘死。」
　　
　　「若不是家裡頭請了這麼多人來正好發現了此事，還真不知道娘被害死的真相可以再藏多久。」王融咬著唇瓣，「對我來說，她就是殺了我娘的殺人兇手，不管有什麼理由、什麼藉口，兇手就是兇手！殺了人就該償命！」
　　
　　王老爺嘆氣，點點頭，「爹知道你的感覺，絕對會好好處理此事，不會讓你不服的。」這麼說的時候，凌厲的看向崔管家和翠煙。
　　
　　「不！爹！您並沒有明白我的意思！」王融的嗓音拉回了王老爺的視線，「孩兒怨恨二娘，卻是要求爹饒恕她。」
　　
　　「你、你說什麼？」這話一出，不只王老爺，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
　　
　　「您沒有聽錯，孩兒是想請您寬恕她。」王融說著，跪了下來，深深的吸氣，讓自己顫抖的嗓音穩定下來，「事已至此，就算殺了二娘，娘也不會再活過來了，我沒了娘親，卻不忍見到仁弟和我一樣失去自己的親娘……爹！若是您命人奪去二娘的性命，以後仁弟懂事，知道自己的親爹殺了親娘，您叫他如何自處？」
　　
　　「你這孩子……」王老爺看著他，久久不能言語，再看向淚眼汪汪的翠煙。
　　
　　王老爺如此深愛著妻子，如今真相大白，他怎麼願意輕易放過兇手？沒想到如今卻被王融弄的進退兩難。
　　
　　看出了王老爺的猶豫，崔管家突然噗通一聲跪地，「老爺，您饒了二夫人吧！一切都是我出的主意！是我慫恿二夫人這麼做的！她心地善良，又素來敬重大夫人，若不是因為我在旁搧動，她是萬萬不會這麼做的！」
　　
　　崔管家這麼做明顯是要幫翠煙解套，若是愛惜性命，翠煙理當順水推舟把一切罪責都推給崔管家才是，誰知翠煙卻一臉焦急，像是想開口將罪一起攬上身似的。
　　
　　「老爺！一切都是奴才不好！您千萬別怪罪二夫人！」崔管家看出了翠煙的意圖，不給他說話的時機，急忙的在地上磕頭。
　　
　　王融沒發現他兩之間的暗潮，只當崔管家說的都是真話，看王老爺本就猶豫的神情更加鬆動，便也跟著開口，「爹，融兒求您了！娘一向心慈，相信絕不希望看到我們王家離的離、散的散。」
　　
　　看著堂上的情景，鳳八唇瓣微撇。
　　
　　那王融的性子，與曉兒倒是相似，都如此天真善良、心慈手軟的，若是自己遇上了仇人，絕不會如此輕易善罷甘休。
　　
　　不經意的發現小纏正打量著自己，鳳八斂眉垂目，將心中波瀾暗暗壓下。
　　
　　的確，小纏和曉兒年齡相仿，命運卻是大大的不同，不知是吃過多少苦頭，每當想起這點，就越發慶幸自己當初選擇好好的守護曉兒，儘管小纏是個可憐人，卻和自己沒半點關係。
　　
　　小纏期待在他身上得到親情關愛、曉兒也期待自己能夠給她，可鳳八眼裡心裡卻再容不下任何東西。
　　
　　對小纏如此，已是仁至義盡。
　　
　　她捨命救曉兒，自己就還她一命，也答應了讓她開出條件，這已經超出了自己往日的底線，要他再對任何人付出任何關心，都是不可能的事，等一切解決，向王老爺討到應有的賞銀，自己便會帶著曉兒遠走高飛。
　　
　　「老爺，是奴才對不起您和夫人，辜負了您的信任，奴才願意以死謝罪！」崔管家的話打斷鳳八的思緒，鳳八才抬起眼，就見崔管家突然跳起身，迅速的衝到大廳的樑柱旁狠狠的一頭撞上！
　　
　　「崔管家！」王老爺站了起來，還來不及阻止，崔管家已然倒地。
　　
　　他的額頭不斷流出鮮血，整個人倒在地上已經一動也不動了。
　　
　　一個僕人大著膽子走到他旁邊，探了探他的鼻息，白著臉看向王老爺，「老爺……崔管家已經斷氣了！」
　　
　　一切突然得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聽見崔管家的死訊，翠煙大受打擊，退了幾步，接著兩眼一翻，竟就這樣昏了過去，身後的丫環眼明手快扶住她，接著看向王老爺。
　　
　　「爹……」王融本就在求情，見到崔管家死去，更添心中不忍，「孩兒相信二娘不管做過什麼，都是為了仁弟著想才這麼做的，您就答應孩兒寬恕她吧！」
　　
　　王老爺沉默了一會兒，幽幽嘆息，「這惡毒的女人，本該拖出去亂棍打死，今日若非看在你與仁兒的份上，我必定是要她償命的。」
　　
　　聽出了王老爺的退讓之意，王融喜出望外，回頭看向還扶著翠煙的丫環，「聽不懂老爺的話嗎？還不趕緊扶二娘回房好生看照著？」
　　
　　「是！」丫環僕人手忙腳亂的扶走翠煙，順便將崔管家的屍體抬走，其它僕人在王融的指示下也紛紛散去。
　　
　　「那個女人，我雖饒她，可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她。」王老爺這麼說著，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愛妻，慈愛的看著王融，「你的性子，還真是越大越像月香哪！總是這樣為他人著想……」
　　
　　「爹，二娘畢竟是仁弟的娘，您也不要對她太苛薄了。」王融勸說著，卻讓王老爺沉下臉。
　　
　　「要不是她為我生下仁兒，我方才已經讓人殺了她！這樣的女人，你不必再為她說話。」頓了頓，「我不只不見她，仁兒也不能再見她。」
　　
　　「爹！」
　　
　　「不必再說！我心意已決，若是讓翠煙把仁兒教成了像她那樣的人，往後又不知會增添多少是非……融兒，你隨我到書房去吧，爹有些話想對你說。」
　　
　　「是。」王融乖順的跟著王老爺離開大廳。
　　
　　鳳八一行三人見大廳都沒人了，便先回房去了。
　　
　　稍晚，王老爺派來家僕轉告，請鳳八三人先好生歇息，晚些他要親自向他們表達心中感激之情。
　　
　　至此，王家的問題也算是解決了一半，雖然崔管家的死是始料未及的遺憾，但這最終的結果至少也不壞，不但保護了王融、也抖出了月香夫人的死因。
　　
　　小纏似乎也很開心，跑去跟以前的朋友討了些酒便到鳳八和曉兒房裡邀他們一同暢飲。
　　
　　「鳳兄、曉兒妹妹，今天真是大快人心，趁著我今晚心情好，陪我一起喝酒吧！」小纏舉起手上的酒，慫恿著兩人。
　　
　　曉兒卻搖頭，看了坐在桌子另一邊的鳳八一眼，「爹不准我沾酒的。」
　　
　　「沒錯，」鳳八點頭，「我不准曉兒沾酒，身為爹自然要以身作則，所以除非必要或者不得已，我也盡量不碰酒。」
　　
　　「這樣啊！」碰了個釘子，小纏一臉尷尬，「既然這樣，那我還是回自己房裡去好了，不打擾你們了。」說著就要離開，鳳八卻又開口叫住她。
　　
　　「雖然我們不喝，但也能夠以茶代酒陪妳喝個盡興，若是妳不介意，就在這裡喝吧！我正好有事想問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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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其實比較長
沒法控制在2000字上下(掩面
希望再3篇左右結束

畢竟事情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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