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之少年~無盡的財富[四]

 

迷迷糊糊的張開眼,諾雅接觸到一道森冷的視線。

「父、父王?」諾雅怯怯的開口。

「時呢?」他聽僕人說,時剛剛來找過諾雅。

「他、他離開了!」

「離開?」國王的音調不自覺提高了,「為什麼他會離開?」

……是我……叫他離開的。」諾雅靜了一下,猶豫的回答。

「妳?」國王又驚又怒,「誰准妳叫他離開的?」轉向門外,「來人!來人呀!」

「是!」幾名侍衛立刻聞聲進來。

「封鎖城門!派人下去!找到時的話,先把他抓起來,然後派人通知我!」國王囑咐著,氣急敗壞的瞪著諾雅。

    「父王!」諾雅拉住了國王的手,「父王……求求您!求您別追了!讓他離開吧!讓時離開!別派人去追他好嗎?

    「滾開!別擋住我的路!」國王粗暴的甩開她。

     諾雅仍不死心,再度拉住國王的手,「時一出現,父王就變了!變成了另一個人……只要時走了,您就會變回以前那個仁慈的父王了啊!

    「我叫妳滾!」國王怒吼了一聲,諾雅一顫,手鬆了開來,國王又忿忿的看了她一眼,而後離去。

    諾雅失神的望著國王的背影,眼淚又模糊了視線……

                  ◎                 ◎                 ◎

    當士兵前來稟報發現時的行蹤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

    據說時和士兵僵持在東城門口,國王立刻趕了過去,諾雅也尾隨國王的後面,向東城門的方向過去。

                  ◎                 ◎                 ◎

    時看了看四周包圍住自己的官兵,俊顏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思考著該動之以情的說服士兵,或者是……直接「使用必要手段」。

    但無需他做出決定,國王的兵馬就到了,「時!」

   「……陛下……」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時緩緩的道,「時因為有事,急著去辦,來不及向您辭行,請您千萬別見怪!」

   「跟我回宮!」國王根本不管他所說的,只是命令著。

    此時,諾雅也到了,她焦急的看了時一眼,而後看向身旁的國王。

   「如果我拒絕呢?」時問,銀色的髮在陽光下閃耀,「您別忘了……我並沒有義務待在您的身邊!」

   「那麼……」國王比了個手勢,圍繞在時四週的士兵立刻拉開弓弦,個個蓄勢待發的瞄準了時,「我就命人放箭了。」他相信所有人都會怕死,就算是這名能掌控時間的少年也是一樣的。

   「……」撇了撇唇瓣,「很抱歉。」

    回過身,時毫不在意的便要走出人群,士兵們猶豫的看向國王,「陛下?」

   「放箭!」國王一咬牙,怒聲道。

   「不行!」諾雅驚呼,讓原先打算射箭的士兵們又停下來,「不准傷他!」

    在確定士兵們不敢放箭以後,諾雅奔到了國王身側,拉住國王,「父王!讓他走吧!他已經幫您夠多了!」

   「放箭!」國王不為所動,堅持的說。

   「不!」諾雅更急,或許是見諾雅的神態緊張,士兵們仍是不敢放箭,「父王!您總是教我做人要知恩圖報,不能忘恩負義,如今他只是要走!您放過他!讓他離開吧?」

   ……」時回過身,彷彿疑惑著諾雅為何如此拼命的說服國王一般。

   「我說放箭!」國王不耐煩的吼道,士兵們不敢再違令,侍衛長立刻也下了命令。

   「放箭。」

   「不要!」諾雅驚聲道,尚未來的及思考,她已不自覺的奔向時,數支箭幾乎在同時穿過了公主的身軀,長長的髮在陽光下飄揚,更顯的無比耀眼,還未到時身邊,公主的身軀已頹然倒下,所有士兵盡皆待愣住,沒有人敢再放箭。

    時間彷彿在一瞬間靜止了一般,四周被一片寂靜所籠罩。

    時輕輕的將公主倒下的身軀摟入懷中,目光複雜,「諾雅……公主殿下……,妳這個傻女孩……」彷彿低嘆一般,時低醇的聲音不似以往般的冷然,臉上的那一層冰冷也完全褪去,「妳沒必要為我擋箭的……

    渾厚的掌輕輕的撩開蓋住她臉龐的長髮,諾雅顫抖的握住他的手,「我不是傻……,我知道……這麼做是對的!」

   ……」時望著諾雅蒼白的臉,無語。

   「你們在做什麼,繼續射箭呀!我可沒命令你們停止!」面對公主中箭,國王彷彿視若無睹,冷血的道。

   「可、可是,陛下……公主殿下她……她已經受傷了呀!」侍衛長困惑又緊張的道,不是應該先救公主脫險,其他的事容後再議嗎?

    何況公主中的箭不只一支兩支,而是數支呀……!再不救治,公主恐怕會死的!

   「別管諾雅!繼續放箭!」國王仍然道。

   …………不行!」諾雅忍著痛,虛弱的道,「住手……!」

   「公主殿下!」時望向她。

   「如果……讓你死去的話,我一定會後悔的……我、我不想後悔!」諾雅輕喘著,氣息是如此的微弱,彷彿隨時都可能死去。

   ……」時拉著她,堅持要她躺下,輕吻了她蒼白的頰,「休息一下,我保證,妳醒來以後,一切都會結束!……絕不讓你後悔……

   「真的?」諾雅盯著他完美的臉龐,輕問。

   「嗯!」點頭,給予肯定的答覆。

   「你……真好。」輕輕一嘆,諾雅仔細的描繪著他的五官,像是要將一切深深的刻在心版上一樣,而後,疲憊的閉上眼,「我怕……我再也醒不過來了……

    時顫了一下,回眸望向她。

    在那一瞬間,他幾乎是毫不懷疑的斷定,公主已經死去了!

    是的!

    閉上了沉重的眼眸,或許……永不再睜開了!

   ……」神情恢復了冰冷,時緩步走向國王,「時間早已流逝……,連自己的女兒也不放過,國王陛下!您已經失去了擁有時間的資格了。」

    國王的眸中湧上懼意,見時向自己靠近,他驚惶的退了幾步,「來人!來人呀!攔住他……攔住他!」

   ……」目光裡有著深沉的悲哀,時搖了搖頭,「您不再是國王了!」伸出手,掌心朝著國王的臉龐,一陣微弱的光芒由國王的額心飄向時的掌心,而後沒入時的體內。

    國王的目光開始變的呆滯,而後跌坐在地上,「諾雅,諾雅!妳在哪裡?……為什麼我什麼也看不見?」

   ……殘存的生命,也沒必要留下了。」時輕輕的道,手掌再次一揮,國王的眼閉上,嘴裡的話語斷去,平靜的逝去了,「這……也是公主的希望吧!」

    士兵們沒有人敢動一下,或許是怕只要動一下,就會被奪去生命;也或許……是看不下國王的作為,「那、那個人的頭髮……

    不知是誰開的口,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了過去,「黑的?」

    不知何時,時那一頭銀色的長髮變成了黑色,時也彷彿驚覺了,皺起眉頭,走向諾雅,彎身,「不會有事的,一切都會過去……」不知是在安撫著誰,他低柔的聲音傳出。

    手掌覆上諾雅身上的傷口,微弱的光由掌心透出,諾雅蒼白的頰恢復了血色,身上的血消失,連刺穿她身軀的箭也消失無蹤,公主的胸膛開始平靜的起伏,就如同熟睡著一樣。

    時的額上滲出汗珠,表情認真,絲毫不敢鬆懈。

    在一旁目睹一切的士兵們也都為他們捏了一把冷汗,沒有人敢開口說話,甚至不敢喘一口氣,害怕眼前的奇蹟會就此消失。

    「呼……」抹去了額上的汗珠,時的臉色比死人還要蒼白,他巍巍巔巔的起身,走向侍衛長,「公主……只是睡著了而已。」連開口也很像十分勉強,但卻可以感覺到四週緊繃的情緒因他的話語而鬆懈,他微微勾起唇瓣,而後伸出雙手,「我『謀殺』了國王,請把我帶回去吧!」

    這樣……不知道是否可以像諾雅所說的,為年邁的國王留下最後的尊嚴呢?

    模糊的想著,時向後倒去……

                                              

    一醒來,聽說時被關在地牢中,諾雅立刻就趕到了地牢裡去。

    那名侍衛長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他封鎖了一切的消息,只說國王被刺客暗殺,將一切處理的井井有條。

   「時!」諾雅到了囚住時的牢門外,看見了虛弱不堪的時,「你、你怎麼了?臉色好蒼白!」

   ……」時緩慢的起身,蒼白的一笑,「沒事的……這已經是老毛病了!」超過自己能力的極限,卻仍是逞強使用力量的結果……,痛楚、還有沉重的負荷每每都能將他整個人侵蝕的體無完膚,但……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死!

   「老毛病?」

   「殿下!」時望向窗外,那一抹朝陽透入陰暗的地牢之中,「我……該離開了!」他緩慢而肯定的道,黑髮不知何時又恢復了平日的銀白,「離開這裡……到下一個地方。」

   「你……一定要離開嗎?」諾雅垂下頭,臉上有著一抹紅霞,「你可以留下來……然後我可以……

   「這些錢……妳可以拿去賑災。」彷彿知道她即將說的話,時輕輕的打斷她的話,指了指身旁堆成小山的錢財。

   「這些……」諾雅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為什麼?」那一筆錢,是國王用來交易一個月時間的巨大財富。

   ……契約,上面寫的清清楚楚,我毀了約,所以自然不能收走這些錢財。」時淡淡的說。

   「你……喔!天啊!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你是這樣溫柔的一個人!」諾雅忍不住啜泣了起來,「我……能不能再見到你?」

    時搖了搖頭。

   ……」諾雅抿了抿唇,別過臉去,不想讓他看見她狼狽的模樣。

   「殿下!」聲音再度響起,卻是在她的耳邊。

    諾雅一顫,回過臉,「你……?」牢門沒開,而他……卻已佇立在她身後。

   「您並沒有被時間所迷惑,唯有這樣,您才能維持一顆明朗的心,德政於天下……,只要您還是您,時間,將永遠是您的子民,而我,也將在某個地方,衷心為您祈禱……直到永遠。」執起諾雅的手,他在其上輕輕印下一吻,「祝您快樂……親愛的公主殿下……,不!或者說……女王陛下!」

   ……」諾雅看著他,眼淚又浮了上來,而後,她撲向他,將他摟住,時只是靜靜的看著窗外,沒有推拒,也沒有回應。

    一陣花香傳來,諾雅才疑惑的抬起眼,時溫柔的笑映在她的朣眸之中,「這是最後的禮物……」他的臉龐、手、腳全都在一瞬間化為了花瓣,留下了滿室的香氣,還有……孤寂的公主。

                                                 

 

    帝王花--那克蕾花,象徵權力、地位還有永恆。

  

殿下!公主殿下!侍衛長慌慌張張的衝向大殿。

「怎麼了?」和煦的微笑掛在嘴邊,諾雅輕聲問。

「那個……那個刺殺國王的兇手不見了!」侍衛長試探性的說。

……是呀!」唇畔的笑容隱去了不少,諾雅輕輕一嘆,「他離開了!到其他的地方……那個奇異又美麗的少年……他不會再出現了!」

  ……這樣呀?」侍衛長呼了口氣,那就不必下令去抓了。

   老實說,他實在沒把握能抓到那名少年呀。

  「登基大典的時間決定了嗎?」諾雅輕聲問。

  「是的!就在三天之後。」侍衛長恭敬的回應。

  ……還有什麼事嗎?」

  「呃,這個……鄰國的王子邀請您去賞花,不知道要不要婉拒?」他相信公主是需要時間調適這個新身分的。

  ……嗯,那就安排時間吧!」沉思了一下,諾雅輕應,而後起身離座,走向窗邊,「我視線所及之處,必須全部由我一肩挑起呀……」像是感嘆,「我要再度創造一個盛世!這是……我應負起的責任。」

  陽光照耀於大地,有些刺目,也有著暖意,就像是……那個叫時的少年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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