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狂

　陰陽一一河伯之章〈九〉
　　
　　
　　大雨滂沱直下，原本蔚藍的天被烏雲染成了黑灰的顏色。
　　
　　好累！好痛苦呀！
　　
　　依舊是在自己熱愛並守護的河川川水之前，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隱隱約約的看的出好幾道人影，『不……不行！』蹣跚著步伐，喉頭乾澀，卻緊緊的護住懷中的孩子，木棒、鋤頭，各種凶器一樣樣的打到了他的身上，懷中的孩子哭喊著，『他可是你們的孩子呀！不要傷害他！』
　　
　　嘶吼著，卻無法阻止那些幾近瘋狂的人狂亂的揮打，懷中小孩的哭泣漸漸微弱，胸口緊窒，伴著失望和疼痛，淚水和血流淌，「看！他的血是藍色的！是妖怪！就是他吃了我的孩子！」
　　
　　「還有我的阿寶呀……可憐的阿寶！」
　　
　　『哈哈哈……真是諷刺呀！哈哈……』辛苦守著黑河無數的光陰，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嗎？『愚昧的人類呀！仇恨矇蔽了你們的雙眼、鮮血污染了你們原本光潔的靈魂……我已經不再守護你們了。』瞪著另一端山崖上站著冷笑的男人，用盡了最後的一絲力氣，一陣淡藍而溫暖的風颳起，令在場眾人不自覺閉上了眼，帶風散去，村人們才睜開了眼……，「不、不見了！」
　　
　　「妖怪不見了！」村人們一陣慌亂，跑的跑、散的散，轉眼間，四周已經沒有了人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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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好累！
　　
　　已經沒有辦法了……懷裡的孩子哭聲漸漸微弱，自己的生命力也逐漸衰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呀！連一個小小嬰兒也守護不了……真是枉為河神了！
　　
　　在河岸另一端的樹林中穿梭，腳步一步也不敢慢下來，飛快的奔馳著，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是天旋地轉，努力集中意識，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倒在地上了。
　　
　　撐起身子想要繼續前進，卻發現自己已經一絲力量也沒有了……，盯著懷中的嬰兒，一直以為那孩子在剛剛村人的捶打之下已經昏了或死了，卻萬萬沒想到那個額上滲著血的嬰孩正睜著圓圓大大又天真的眼看著他……，『好孩子……』
　　
　　心中一陣騷動，一股沒由來的想法竄入，他竟然不再感到難受了。
　　
　　這孩子需要他！
　　
　　他如果就這樣消失的話，這個孩子就沒辦法再生存下去了！
　　
　　他沒有了愛自己父親母親，沒有了願意照顧他的人，在這個世界上……這孩子只剩下自己可以依靠了！
　　
　　不能死！不能消失！
　　
　　為了這個可憐的孩子，一定要活下去！不能輸給黑鯉魚的惡念！
　　
　　身上發出了藍色的光輝，瞬間將他和嬰兒包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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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掌上移，撥開了額上的黑髮，額上出現了一道不明顯的傷疤。
　　
　　「龍大哥！最後，那個孩子怎麼了？還有你……爲什麼你的額頭上會有一道疤痕？」曉兒聽到這裡，還是滿腹的疑惑。
　　
　　「曉兒……龍神大人的意思是，那個孩子和他當時都奄奄一息，他們無論是哪一個，都沒有辦法靠自己的能力活下來。龍神要不元神具滅，就必須找一個能夠支撐他、給他力量的元神；而那個孩子欠缺的，是屬於大人強健的生命力！那麼，既然如此，他們就一起毀滅！」鳳八淡淡的笑著解釋。
　　
　　「咦咦咦！？」鳳曉兒驚叫，「爹！你別騙我了！這麼說起來……龍大哥怎麼還活著？」
　　
　　「唉……妳這孩子還是不懂，龍神和那個嬰兒，在那一天已經融為一體了！所以，黑河的神已經不再是神，只是個有神的靈魂的人類罷了。」
　　
　　「什麼？」曉兒看著兩人，仍然是一臉的震驚。
　　
　　「曉兒姑娘，你爹說的不錯，那日以後，我已經拋棄了神的身分，和這孩子一起以人類的身分活下去了。從那一刻起，我和這孩子一起長大、一起擁有生命，也會一起死亡，屬於神的力量也漸漸衰弱、消失。不過，雖然如此……當我感受到你們的危險時，還是從黑鯉魚精手中將你們救了回來，也許……我的力量並沒有像我想像的衰弱那麼多也不一定。」
　　
　　「龍神，既然你已經變成普通的人類，我也不好請你和我們一起對付黑鯉魚，但是，那隻鯉魚精我是誓必要除掉他的！你竟然在此地待了很久，想必也稍稍了解了黑鯉魚的特性了吧？能不能請你把他的弱點告訴我呢？」鳳八沉默了一下，看向龍神。
　　
　　「……對付那隻鯉魚精是非常凶險的事，你已經吃過一次虧了，剩下的事，我會想辦法處理的，畢竟我可是黑河的河神哪！」
　　
　　「龍神大人，我們陰陽族……也是毀在人類手中的，這一點，身為河神的你想必也很清楚吧？我對人們並沒有像你這樣的情感，我不憐憫他們，也不會想敲醒愚昧的他們，幫助香蓮姑娘，只是因為我一時的興起！會想對付黑鯉魚，絕不是因為村民或是你！而是因為他傷害了曉兒。」鳳八俊顏綻笑，說出來的話卻是冷酷無情，「那種東西……只要知道了我們的存在，多活在世界上一天，都是禍害！所以……為了曉兒，也爲了我自己，在一切還沒有嚴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之前，我非得要把他除掉才行！」
　　
　　「……爹？」看著鳳八，曉兒的神色有些驚恐，面前的爹雖然在笑……卻讓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慄的恐懼……。
　　
　　「我明白了！」看了鳳八半晌，龍神的表情微微無奈，「雖然我不再是神，但我為了將黑鯉魚趕走，也計畫了好幾年了……既然鳳公子堅持，我們就合作吧！」
　　
　　「怎麼合作？」
　　
　　「黑鯉魚和我們神靈一樣，是靠人類而活，不同的是，我們靠的是善念，他靠的是恐懼！但這幾年來……因為恐懼而搬離這個村子的人越來越多，留下來的大多都是老一輩的村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所謂老一輩的村民，也就是當初將我趕離黑河的那些村民！」
　　
　　「所以呢……？」
　　
　　「所以，當初趕走我的村民，經過了這麼多年，想必已經發現了一些端倪，我就是要利用這一點，我們必須再一次的喚醒村民，讓他們想起自己的罪惡、讓他們懺悔從前的錯誤。這麼一來……他們對黑鯉魚的畏懼感也會消失，那個時候也就是黑鯉魚最最脆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