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狂

陰陽－－河伯之章＜十七＞

　
　　
　　從山洞後方的密道快速的向外奔跑著，曉兒捧著奄奄一息的黑鯉魚，一面回頭看那個可怕的村長是否有追上，一面又憂心著黑鯉魚的生死。
　　
　　「小黑……你振作一點，我要怎麼樣才能幫你？」曉兒焦躁的喃喃自語，「對了，小黑是魚，魚要在水裡才能生活！」這麼一想，曉兒改變了逃跑的方向，朝離山洞最近的湖的方向移動！
　　
　　不知道跑了多久，曉兒終於跑到了湖邊，雖然氣喘呼呼的，但她仍然先小心翼翼的將手裡捧著的黑鯉魚放在溼潤的草地上，掬起湖水，慢慢的澆到他身上，「小黑，拜託你快點醒來，不要這樣一動也不動的，小黑……你忘了你說過要跟我們一起走的嗎？我是要保護你的啊……，你是笨蛋嗎？自己這樣保護我……，你之前的傷勢不是還沒有好嗎？」見黑鯉魚仍是動也不動，曉兒將雙手平舉在黑鯉魚的上方，金色的光芒自她的雙手緩緩流向黑鯉魚。
　　
　　一陣微風從湖面刮來，曉兒打了個冷顫，望向身後……，就見黑河村的村長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曉兒身後了。
　　
　　「你、你不要靠過來，不然我就算是死，也要跟你同歸於盡的！」因為剛才奮力的奔跑加上使用異能的緣故，曉兒幾乎已經沒有力氣再做抵抗了，但她還是強打起精神，希望能夠嚇退村長。
　　
　　「就憑妳？要跟我同歸於盡，也太自不量力了！剛剛那一招是嚇了我一跳，畢竟發出了這麼刺眼的強光，我還以為是什麼可怕的力量呢！沒想到卻是中看不中用，放心吧！殺了妳以後，妳那個爹我也會一併送下地府，黃泉路上妳都不會寂寞。」村長冷笑著走近曉兒，也就在此刻，一旁出現了一道男聲。
　　
　　「你說要送我下地府？」
　　
　　聽見聲音，村長微微一愣，回過臉，就見一名漾著笑容、五官柔和，有著好看的丹鳳眼的男子緩緩走到兩人之間。
　　
　　「爹！」曉兒喜出望外的喚。
　　
　　「爹？」村長審視了眼前的男人半晌，「原來你就是這女娃的爹嗎？得來全不費功夫，我現在就將你們全都殺了，整個黑河村從今以後就歸我了。」
　　
　　「村長大人，原先我以為黑鯉魚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沒想到你才是真正恐怖的人，如今你既然露出真面目，趁這個機會，就讓我為民除害吧。」鳳八微微笑著，「方才曉兒用的那招叫作『華光』，曉兒年紀太輕學藝不精，沒辦法讓你看見它真正的威力，『華光』確實有震懾敵人的功效，可它真正的效果卻是淨化妖邪之物，現在，我就讓你見識一下它真正的威力吧。」
　　
　　話一說完，鳳八身上爆出了金光，那金光將鳳八和曉兒包圍，而後撲向村長，村長急忙想抵擋，卻在一瞬間已被金光包圍。
　　
　　「啊啊啊啊──」村長淒厲的叫聲傳出，在金光之中，隱約可以看見黑河村村長掙扎的身影，神奇的是，那道身影在金色光芒之中逐漸縮小，最後變成了一道黑色圓形的光芒，那道黑色的光芒在金光之中移動，而後，忽然從金光中竄出，網另外的方向飛離。
　　
　　「想跑？」鳳八冷冷一笑，邁步就要追上，身後卻一股力道抓著自己。
　　
　　「爹！」曉兒焦急的看著鳳八。「你先救救小黑吧！他快死了……他已經一動也不動了，你救救他吧！」
　　
　　瞪著地上的黑鯉魚，鳳八淡淡撇唇，「黑鯉魚先前作惡多端，和黑河村村長同流合污，這是他應得的報應，以人的生命當做精氣修行，魂飛魄散也是仁慈了。」
　　
　　「爹！」曉兒眼眶泛淚，「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是！小黑是做錯事，可你知道當初他遭遇過什麼嗎？變壞是他不對，但如果當初他身邊的人對他有一點點的慈悲，他又怎麼會淪落到這個下場？他會變壞，是被大家逼的！你看那黑河村村長，他這麼可怕，利用小黑、利用村民……該死的是他！小黑的本性是善良的！我看的出來，他是真心要悔改的！」
　　
　　「……」即使曉兒這樣聲嘶力竭的說著，鳳八卻仍是無動於衷的看著曉兒。
　　
　　「爹，我曾跟小黑說過，等他傷好了，我們就帶著他一起離開……，我們一起，再不會有人認為他是妖怪，認為他是害人的罪魁禍首，他好相信我的話，那麼開心的相信……」深深吸了一口氣，「就算……爹認為我是錯的，我也還是要救小黑，如果小黑不是為了救我，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爹你鐵石心腸，我卻不可能放下他不管。」曉兒說著，將黑鯉魚抱起，就要離去。
　　
　　「妳去哪？」
　　
　　頓下腳步，「爹不救，我就去求別人，總有人……總有人可以救他的！」
　　
　　「……他已經被打回原形，再不將他元神凝聚，他元神一散，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鳳八走到曉兒跟前，伸出雙手，在離黑鯉魚不遠的地方，隱約中，似乎有透明的光芒漸漸浮現，在鳳八手中凝聚，那光芒一下凝聚，一下彷彿又消散了些，每當光芒消散，鳳八似乎就又多加了一份力，額上滲出汗珠，面色也微微發青。
　　
　　「爹……」曉兒動也不敢動，一方面心急黑鯉魚，一方面又擔心鳳八的臉色。
　　
　　過了不知多久，在鳳八雙手周圍的光芒終於凝結成一個半透明的圓，鳳八於是將那圓向下壓進黑鯉魚的體內，等光球終於完全進入黑鯉魚體內，鳳八這才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看向曉兒。「這黑鯉魚屬水……要將他的元神凝聚，果然得費很大的勁。」
　　
　　「爹？」曉兒忐忑的看著鳳八，「所以小黑他……？」
　　
　　「起碼死不了。」苦笑，這女孩這般心軟，怎麼會是跟自己這樣硬心腸的人一起長大的呢？「我以為黑鯉魚原先已經很有修行，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元神俱滅，沒想到他的修行似乎沒什麼成效，在他體內，我根本感覺不出他的修行，救他比我想像的還費勁。」
　　
　　「……」曉兒低下頭，「那是……那時，我被野獸攻擊受了傷，加上逞強幫他治療，所以他為了救我，才會這麼虛弱吧？」
　　
　　鳳八瞇了瞇眼，一手抓起她的手腕，探了一會兒，這才神情複雜的望向曉兒，「這黑鯉魚莫非是瘋了？竟用他數百年的道行救妳。」不可思議的看向曉兒仍捧著的黑鯉魚，「他無所不用其極的修行，卻願意為了妳全部放棄？」更何況曉兒還有陰陽族的血啊！這怎麼可能？
　　
　　「爹，小黑他是真的願意悔改了！」聽出鳳八口中的不可置信和懷疑，曉兒忍不住開口。
　　
　　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從懷裡取出一塊透明的玉珮，「這塊玉珮是千年罕見的天地精華彙聚而成的玉雕琢成的，是我們的傳族之寶，讓黑鯉魚進去裡面養傷，對他會很有助益。」說著，鳳八將玉珮掛上曉兒的頸子，在曉兒掌上的黑鯉魚彷彿被玉珮吸了進去，緩緩的從曉兒手上消失無蹤。
　　
　　「爹……玉珮變黑色了。」看著透明中泛著黑色的玉珮，曉兒驚叫。
　　
　　「玉是很敏感的，佩帶或者是住在玉珮中的人，都會影響玉的色澤，黑鯉魚作孽太多，所以玉珮才會變黑。」頓了頓，「若他真心悔改，總有一天，玉珮會回歸透明，或者變成更繽紛的顏色。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黑河村村長逃離這裏之後，會到哪裡去……」
　　
　　鳳八皺著眉，憂心的看向凝聚起層層烏雲的天空，心中隱隱浮出不詳的預感，希望一切只是自己的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