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狂

陰陽－－河伯之章＜二十一＞

　　
　　下了好久的大雨終於停了，天空中的烏雲散去，陽光探出頭來，照耀了整個大地。
　　
　　村民們利用兩天時間將村子裡能用的武器都聚集起來，因為黑河村村長已經變成妖怪的關係，所以鳳八和何勃希望村人們盡量不要以身犯險，除了平常就習於打獵或特別身強體壯的人以外，其他人好一點就帶弓箭以便在後方攻擊，差一點的就攜帶著石塊或堅硬的東西，以方便在村長現身時拿來拋擲出去，即使未必能傷害到村長，也許也能起一點擾亂的作用。
　　
　　鳳八懷有異能，和何勃兩個人在攻擊村長的計劃裡都是在最前線領著那些可以戰鬥的村民的人，曉兒則被分配到後頭，以便有人受傷時能隨時支援，整個計劃至此來說算是很完備了。
　　
　　這幾天來，因為村民們有事情都一起行動，老弱婦孺們也都被聚在一個地方由鳳八、曉兒和守著，可能是因為這樣，村長並沒有下手的機會，因此並沒有傳出任何人遇到村長或者被襲擊的消息。
　　
　　就這樣，大伙兒行動的日子到了。
　　
　　按照計畫，村民們有組織的排成了一隊，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朝著何勃感應到的村長藏身處前進。
　　
　　眾人跟著何勃，從黑河河畔朝著一旁的叢林移動。
　　
　　「怎麼了？」走在何勃身邊的鳳八停下腳步，發現何勃的神色僵硬，後頭的人自然也跟著慢了下來。
　　
　　何勃看向鳳八，伸出右手拭去額上的冷汗，「已經很近了。」苦笑著，「我感覺到那股血腥和沉重的氣息……已經離我們不遠了。」
　　
　　「會不會太勉強？」鳳八皺起眉，差點忘了何勃對這些事很敏感，讓他接近化了妖的村長，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
　　
　　「我可以的，這種時刻我更不能丟下大家而去。」何勃勉強笑笑，又再度邁開步伐朝前走去，進到了叢林，明明應該是白晝，天色卻迅速的黯了下來，黑色的雲朵將天空覆蓋，四周還飄起了薄薄的霧氣。
　　
　　「這是怎麼回事？」跟在後頭的老沈問。
　　
　　「村長是妖，越接近他，也就越可能被他妖術施展的幻覺迷惑，大家注意點走，不要驚慌，也別跟丟。」何勃回身解釋著。
　　
　　隱約中，叢林間閃過了一道黑影。
　　
　　「那是啥？」一個村人叫著。
　　
　　眾人停下腳步環顧四週，又是一道黑影從另一面閃過，因為速度太快，根本沒有人可以看清那黑影究竟是什麼東西，直到那個黑影從樹叢中突然撲向人群，反應快點的人紛紛走避，順便拉著自己的親人。
　　
　　當人群散開，曉兒卻還站在原地瞪著那黑影撲向自己的時候，鳳八吃了一驚，「曉兒躲開！」一面叫著，一面迅速的朝曉兒奔去，甩袖想將納黑影揮開，卻被黑影給咬上。
　　
　　黑影咬住鳳八的左臂，眾人這才看清那黑影的面目，那是一個巨大的肉色球體，球體上佈滿大大小小的腫塊和斑點，從那肉球中隱隱看的見的兩個眼睛，有人驚叫了起來。
　　
　　「是他！是村長！」
　　
　　鳳八一把將身後的曉兒推開，左手綻出了鮮血，『血……這是什麼血？』咬著鳳八的村長發出了怪叫，隱約可見的眼中看見的卻是驚喜的情緒，見鳳八想甩開他，他更緊的咬住鳳八，吸吮著那特別的血。
　　
　　鳳八吃痛著，幾個村民和老沈在同時疾撲而上，拿起隨身的武器朝著村長便是一陣狂砍。
　　
　　「快！快來幫手，小心別傷到鳳公子！」何勃雖慘白著臉不敢太接近村長，卻在同時指揮著後方的群眾支援著攻擊。
　　
　　「爹！」曉兒回過神，想靠近鳳八幫忙趕走咬住他的村長，卻被鳳八嚇阻。
　　
　　「別過來！」鳳八瞪著曉兒，顫抖的右手覆上村長的身軀──如果那肉球還算的上是身軀的話。
　　
　　低低喘息，鳳八閉起眼試著忽略左臂的疼痛，「炎！」從右手臂到手心間冒出了灼灼火燄，火焰環繞著手臂，而後朝村長席捲！
　　
　　村長原先緊緊咬著鳳八的嘴，在見到火花的同時終於鬆了開來，向後躲避，也同時將後方的村民撞開。
　　
　　鳳八按住血流不止的左臂，曉兒立刻便衝到他身邊替他包紮，「爹！你沒事吧？」
　　
　　鳳八瞪著村長，何勃和村民們也瞪著村長，村長退到叢林邊，那肉球形狀的形體發出了黑色的光芒，在光芒中慢慢改變了形貌，終於變回了原先村長的人形。
　　
　　『嘿嘿嘿……看來我找到寶物了！』村長的聲音低啞，迴盪在叢林間，又好像同時在眾人耳邊說話一樣，他盯著鳳八，舔了舔帶血的唇，眼中綻放精光，『你的血還真是有用哪！被你打傷的時候，還讓我驚恐萬分，覺得你是哪裡的高人，把我傷成這樣，卻沒想到你不但能傷我，也能替我療傷！』
　　
　　「哼！」冷冷一笑，沒等曉兒將他包紮好，又將他推到了身後，「上一次的『華光咒』，之所以讓你逃脫，是因為你還有人類的軀殼、人類的心，所以沒法將你當成妖邪之物淨化，如今你已經完完全全變成妖怪，你以為你還承受的了下一次的『華光咒』嗎？」
　　
　　『我不會給你機會傷害我的。』那嗓音傳來的同時，村長又化做一道黑影，朝鳳八飛去！轉瞬間已經出現在鳳八前方，掐住了鳳八的脖子，另一手則纏住了鳳八還能自由行動的右手，以防再被鳳八手中竄出的火焰所傷，村民們想一湧而上繼續攻擊，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
　　
　　「爹！」曉兒撲上前去，不知怎麼的卻穿過了那道無形的力量，鳳八雖想阻止曉兒過來，卻已是力不從心。
　　
　　左手上的鮮血仍在滴落，右手則是動彈不得，連脖子也被那股力道給掐著，眼前浮出黑霧，若不是硬撐著，鳳八早就已經昏迷過去了。
　　
　　曉兒抓起一旁的匕首，朝村長掐著鳳八的手猛力的刺下去，村長仍然掐著鳳八，伸出腳將曉兒踢開，曉兒彈向後面，被何勃驚險的扶住，還沒站穩，她就又繼續要衝向村長，何勃拉住她，「曉兒姑娘，那裡很危險……」
　　
　　「放開我！」她掙脫何勃的手，跑向鳳八身邊，將那剛剛被釘在村長手臂上的匕首拔起，又重新刺下。
　　
　　村長雖化為妖怪，但還不到刀槍不入的地步，被那樣很狠的刺了兩次，自然吃痛，勃然大怒，「臭丫頭！妳以為我制不住妳？」說著，放開了鳳八的右手，就要揮向曉兒。
　　
　　鳳八的右手將他拉住，雖面色慘白，虛弱的喘著氣，卻使盡力氣抓住他，從那微薄呼吸到的空氣裡勉強擠出了一點聲音，「曉兒……妳……退開。」
　　
　　「我不要！」曉兒又試圖要拔出村長手臂上的匕首，村長掙扎的更激烈，鳳八幾乎就要抓不住他，「我不要讓這個怪物傷害爹！如果他殺掉你……那我一個人、我一個人該怎麼辦？」
　　
　　村民們看著留下眼淚的曉兒，一面不忍，一面又打起精神衝向村長，試圖撞開那道擋住他們無形的牆。
　　
　　鳳八看著曉兒，握著村長的右手收緊，瞳眸中出現了藍色的光芒，在光芒乍現的同時，鳳八整個人被刺眼的光包圍住，從鳳八的手掌心出現了冰柱，冰柱從他的手掌向村長流動，村長抓住鳳八的手被冰柱侵蝕，那冰柱向上蔓延，將村長整個手臂結在冰中，「什麼？」村長又驚又恐，卻掙不開鳳八的手，直到冰將村長整個人凍在裡面，擋住村民們那道無形的牆也同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