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狂

陰陽－－童年之章＜六＞

每日見到楚安南，鳳八就察覺他身上的怨氣又濃烈了些，想來是因為那范大貴還繼續不斷作孽，導致受害者不停增加的緣故。

雖然不關鳳八的事，他還是向借宿地方的大叔一家打聽了范大貴的事情。

范大貴在此地果真惡名昭彰，鳳八才提起這名字，大叔一家人就都變了臉色。

「小兄弟你是從哪兒知道這名字的？莫非你也吃了他的虧？」大叔一臉苦澀，「這話只能關在家裡問，一旦走出門，這城裡可到處都是那個人的眼線。」

「大叔，那范大貴果真如此厲害嗎？」鳳八疑惑著，就見老夫婦的頭都猛點。

「自然厲害，咱們城裡的哪個官沒收過他的錢財啊？小老百姓在他手下死傷無數，可卻全都被壓了下來……像那個開繡坊的楚公子，可不就被害得家破人亡？唉，還不只呢！前幾天那老李不也被他給逼死了嗎？聽說他孫女被抓走後可慘了……」

「開繡坊的楚公子？」儘管大叔說這麼長一串話，鳳八還是抓住了重點，「大叔你說的莫非是楚安南楚公子？」

「咦？你怎麼知道的？」大叔愣了一下，看向鳳八。

「從前他在經商時，我與他曾有數面之緣……你說他怎麼了？」鳳八面色不改的撒著謊，繼續追根究底。

「唉，可憐哪可憐！那楚公子的妻子生得美，被范大貴給看上，爲了奪妻，他設計殺了楚公子，强納了他妻子為妾……」

「納妾？」鳳八停頓了一會兒，想起楚安南提起他妻子時怪異的臉色……也許，楚安南是知道的，知道他妻子另嫁他人。

「是啊！聽說現在還懷了身孕呢！范大貴可喜歡她了，打自納她為妾後便冷落了其他妻妾……可憐的楚公子，不但被折磨至死，妻子還不貞的改嫁，他父親楚老爺聽到這事的時候竟被她給活活氣死了。」大娘說到此，一臉的憐憫。

「所以哪，小兄弟你在這地方什麼都好，就是要小心范大貴！若是被他給盯上，不死也得半條命呀！」大叔接著警告。

鳳八原本只是隨意打聽此事，卻沒料到過沒幾日，他就遇上了楚安南的妻子。

那天攤子的生意極好，才過午沒多久，攤子上的東西就被一掃而空，鳳八於是帶著曉兒在集市裡四處走走逛逛。

鳳八生得俊，曉兒生得可愛，兩人所到之處，幾乎橫掃所有攤販，那些婆婆媽媽塞了不少東西給鳳八，讓鳳八和曉兒兩人走沒多久，懷裡就多了許多東西。

「拿著東西不好走，不如我們回去吧？」鳳八低頭詢問曉兒，見她乖順的點頭，正準備回身往回程路上邁進，卻被曉兒拉住了衣襬。

「爹！你看……」曉兒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女人。

鳳八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那是個懷孕的女子，生得極美，看起來十分溫嫻有氣質，她起碼有七八個月身孕，挺著個大肚子來到集市，身旁還有幾個男人保護著，仔細注意，發現不遠處還有轎子在候著。

女子走向菜攤，還沒來得及開口，賣菜的大叔就把菜全給收了，大叔臭著一張臉說，「我們打烊了。」

一旁的男子一聽，狠狠拍桌，「說什麼哪？老子明明看見你滿籃的菜，當老子瞎了眼嗎？」

大叔有些被嚇著，卻還是裝作不怕，「我就不賣不行嗎？我家的菜，才不賣給不貞潔的女人！」

聽到賣菜大叔的話，女子白了一張臉，見身後的男人又要發作，她及時阻止了對方，「算了，我去別攤看看。」

看女子慢慢走向別的攤位，鳳八忍不住轉向一旁攤位的大娘，「大娘，那女子是什麼人哪？賣菜大叔怎麼這樣說她？」

大娘壓低嗓音，「那是雲娘，丈夫死後就改嫁給殺夫仇人，咱們這許多人都看不起她那樣的女人呢！別理她了，她是活該自找罪受。」

「這樣好嗎？她大著肚子呢！怪可憐的……」鳳八皺著眉。

「別理她別理她，那肚子裡的雜種不要也罷。」大娘滿臉嫌惡的樣子讓鳳八不禁同情起那位雲娘了。

不知怎麼的，他就是不覺得雲娘是其他人口中那樣的角色，要說那范大貴的為人如此糟糕，這裡的人這麼對待他寵愛的雲娘，早就不知該死多少回了，哪還容的了這些人給她擺臉色？

可見這雲娘不但默默承受著集市裡人群的白眼，而且還沒向范大貴告狀……還有那長相氣質，怎麼看也不像其他人口中那樣的人。

「爹，那姊姊真可憐。」曉兒也皺著眉頭，語氣低落的說。

「你們可別被她那張臉給騙了，那女人哪，生得是人模人樣，骨子裡卻是個狐媚子，這可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哪！」大娘又補充著。

鳳八不欲多管閒事，卻也不願意讓曉兒繼續聽這些人的冷言冷語，「曉兒，咱們走吧。」

曉兒回看他時，眼裡還帶著些希冀，好像希望鳳八替雲娘說說話似的，鳳八只得裝做看不懂，曉兒一向有分寸，鳳八不做，她也不敢勉強，只得點點頭跟著鳳八離去，臨走前還忍不住不斷回頭看向雲娘。

◎

「我今天看到你妻子了。」這晚，曉兒熟睡之後，鳳八和楚安南到了房外，他對楚安南這麼說。

楚安南神色僵硬了起來，瞪著鳳八，好半天卻是無語，「……」

「她改嫁給范大貴，而且還有了身孕。」鳳八知道他的話殘酷，但也該點醒楚安南才是，也許讓他放下對人世間的執著，他就會甘心去投胎轉世了，「若是你真殺了范大貴，你的雲娘就會再度沒了丈夫……今天在集市裡，看到她受盡人群白眼，雖然我並不識得她，卻也覺得有幾分同情。」

「……雲娘，她一定是被逼的，絕不是心甘情願嫁他！」楚安南咬牙切齒的道。

「也許一開始是如此，可你已經死了這麼久，想必消息一定也會傳入她耳裡，照你所說，有氣節的雲娘應該早就要追隨你而去的，可她卻尚在人間，而且聽說，范大貴極其寵愛她，將她照顧的很好。」

「不！不會的！你說謊！說謊！」楚安南突然激動了起來，退了幾步以後，化作一團黑霧消失了。

鳳八皺起眉頭，擔心經過自己刺激後的楚安南若是想不開來個玉石俱焚，那可不好！

他長袖一揮，瞬間移形換位追著楚安南而去。

2013.07.19-2013-07.25